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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风神情和话语都冷漠如冰，直直砸向她：“你忘了本君说的吗？你没资格生本君的孩子！”

明清的眼眶发热，尽管早就不抱希望，然而本以为麻木的心还是被刺痛了。

“华碧根本没跳诛仙台，那是幻术！她的命珠本来就受损了……”

沉风皱了皱眉，觉得明清的逃避有些可笑，她可真会编。

“你就是说再多，本君都不可能让这孩子生下来。”

明清急得眼泪汹涌：“为什么你就是不肯信我？你多找几个懂医的仙翁给华碧检查……”

“是真的又如何？”沉风忽的喝道：“当年是你横插一脚，先对不起华碧，现在还她命珠，理所应当！”

明清全身的活气霎时流泻殆尽，睁着大大的黑眸，心碎欲绝。

“是这样吗？你真的这么认为？”

她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欠了华碧命珠？

明清半死不活的声音让沉风心底冒出无名之火，丢下一句“即使没有华碧，本君也不会要你，和你生的孩子！”摔门而去。

明清放在腹部的手无力的滑落，呆滞若傀儡，就这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枯坐到天光微亮。

当阳光洒进房间，她终于做下决定。

“孩子，父君不要你，我们也不要他。”

“你别怕，娘亲始终陪着你。”

第8章 撞破南墙

当年两族商量联姻，明清欣喜若狂的答应，毕竟那是自己从小就偷偷喜欢的沉风啊！

三千年年了，她小心的呵护这段姻缘，无论他怎么冷待，怎么发脾气，都甘之如饴。

离他们的约定只剩几天了，沉风还要活生生的将她的灵魂从内而外碾碎！

如果这是爱他的代价，那她认了，再不回头。

当沉风再度出现的时候，明清用尽一生一世的力气，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不是为了记住，而是为了一点不留的将这个镌刻进自己血肉深处的男人给剜掉！

“我们去月老那里，解除红线吧。”

明清这么干脆，沉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或者说不敢相信。

毕竟她一直强调这个约定。

“为什么？”

“我只是，不想也不能以妻子的身份，给我夫君喜欢的女人献出命珠，我还没那么伟大。”明清自嘲一笑。

沉风甩开心头莫名的不舒服，能提前结束这段姻缘，该高兴才对。

月老是掌管天下婚姻之神，他的宫殿一片夸张的大红，院中有棵巨型桃树，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树上系满了红线。3

明清有些怔然，上次来此，沉风不情不愿，这次心情是相反的吧。

迈入这里，腕上的红线便显了出来，沉风厌恶地抚了抚，不由讥笑：“怎么，反悔了？”

“我还有三个要求。”明清深吸一口气，看着他，心湖一片平静。

那里曾因他而翻涌无尽爱意，也因他一次又一次的冷漠而冻结。

沉风皱眉，倒看她还想玩什么把戏？

“第一个要求，你对我笑笑好吗？真正的笑。”

在明清的印象中，沉风不爱笑，他给自己的最多就是冷笑，带着无尽的讽意。

沉风略有些不耐的脸陡然僵滞，就听到她说：“第二个要求，叫我一声‘遥遥’。”

沉风笑着这么叫她，是明清无数次期盼的画面。

她想，自己已经放下了，这个是送给以前爱着沉风的那个明清。

沉风愣了愣，没想到这么简单的诉求。

然而他却冷硬的开口：“我做不到。”

明清很平静，被沉风打击惯了，得不到也能轻易的放弃了。

“第三个要求，让我抱抱你。”

沉风拧紧眉头，高挺的身躯依然紧绷，像个木头般立在那里。

明清笑着走近，伸出手，似乎想要摸摸他的脸。

以往，每一次这样，都会被他抓住手嫌恶地甩开。

此刻她不想再看到他露出那样的神色，便不敢真的摸上去。

明清都有些奇怪，自己对沉风，怎么会有那么多一往无前的勇气？

而那个勇敢的明清，终究是死在了火里。

飞蛾扑火的火。

感觉到明清离自己很近，沉风的心跳霎时乱了节拍，他屏住呼吸，感觉到一个瘦小的身子投入自己的胸膛，是那么契合。

明清眨了眨干涩的眼，凡间有句话叫不撞南墙不回头，她固执地撞破南墙，却发现后面是一片荒芜。

这个怀抱，没有她以为的温暖安心，只觉得好冷。

明清鼓起最后一点勇气，喊道：“夫君……”

第9章 强断红线

还记得大婚后，自己第一次这么叫，他嫌恶地说：“你这么叫我，很恶心。”

沉风一瞬间像是着了魔，伸出手回抱，她却像是逃也似的退开，毫不留恋。

他的心沉了沉，竟感到怀里有些空落。

仙童上前禀报：“月老爷爷忙着管理俗世的姻缘，忙碌得很，此刻并不在。”

沉风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习惯性冷嘲热讽：“难怪你如此干脆。”

明清笑笑，无所谓了，她对他已经别无所求。

手心汇聚出一股金色光芒，用所剩无几的灵力，生生将红线震断。

沉风手腕一松，就听到仙童惊诧喊道：“太子妃，您怎可自己弄断红线？这可是您的姻缘线，蛮力不可解！”

若谁强行解开，必会断绝七情六欲，红尘孤寡。

明清忍着脏腑的绞痛，苦笑，有何不可？这红线早就该断了。

不，从一开始就不该系上。

沉风带着几分烦躁，挥手让仙童退下。

院中，解除夫妻关系的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还是明清先打破沉默。

“换命珠定在什么时候？”

沉风很不习惯明清这么平淡，明明昨日还那么闹腾。5

他薄唇轻掀，说道：“寅时。”

“在这之前，我能获得片刻的自由吗？”

“做什么？”

沉风有些警惕的样子，让明清想笑。

“这次我可能会死，想叫棠湖来替我收尸。也不知道她肯不肯来……”

棠湖是她最好的朋友，因为她不管不顾、一厢情愿的爱沉风，已经气得断交，没了来往。

“你胡说什么？”沉风咬牙切齿地打断她，低喝道：“真是晦气！”

明清好脾气的笑笑，仿佛他骂的不是自己，解释说：“我是想要棠湖来照顾我，我也不会去跟帝后告状，放心。”

沉风急剧胸膛起伏了几下，吩咐天兵解禁，但还是要跟着她。

明清将千纸鹤状的传音符放出去找棠湖，便去了岐黄老翁的住所，将天兵隔绝在门外。

岐黄老翁叹息道：“想好了？不悔？”

明清闭上眼，用沉默和眼角滑落的泪珠回答这个问题。

一双苍老粗糙的掌覆在她的眼皮上……

寅时，天医阁。

华碧躺在床上，眷恋的拉着沉风的手不放。

“沉风，你会在外面等着我出来吗？”

“会。”沉风笑道：“我还要守在外面，让你醒来第一个就能看到我。”

“好，说话算话……”

明清眸色空洞的站在一边，对这一幕无知无觉，安静得像是不存在。

沉风有些莫名的烦闷，要不是知道她就在附近，还以为她根本不在这里。

蓦地想起上次自己抱了华碧，明清就冲过来要分开他们。

难不成不再是夫妻，她就无动于衷了吗？

两个女人走入同一个房间，门缓缓合上。

明清双手搭在腹部，在药物作用下昏睡过去。

如果回到羽族圣地温养，明清还能再多活几千年。

但她放不下沉风，便选择留在天宫，多陪陪他。

没有他，活再久有什么意思？

而现在，她累了，那就带着孩子一起离开吧。

通体莹润的命珠被取了出来，放入同样昏睡的华碧体内……

第10章 消散不见

岐黄老翁捧着透明的眼膜，步伐有些沉重，上前说道：“太子殿下，眼膜已有，您可以换眼了。”

“现在？”沉风勉强扬了扬薄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老身这就开始了。”

岐黄老翁将手伸到那双没有焦距的寒眸前，掌心光芒莹莹。

太子殿下，但愿您知道太子妃的成全后，不会后悔……

在一番刺痛过后，沉风缓缓睁开眼，已能模糊看到些东西。

“一炷香时间就能清晰如初了。”

沉风心头有些发闷，这时，医仙打开门走出来，笑道：“太子殿下，华碧上仙的命珠更换很顺利！”

他拧了拧眉，等了一会儿，见医仙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带着些烦躁问道：“明清怎么样了？”

一点眼力见也没有，还要自己亲自过问。

“老身已经给太子妃换上了聚魂石，她还在休息。”7

沉风抿唇，说道：“她不是太子妃了。”

华碧换好命珠，果然契合无比，骄傲又不屑地看了眼一边还在昏睡的明清，志得意满走出去。

再听到这话，不禁又惊又喜：“沉风，你休了明清？那岂不是，一切又回到了三千年前的原点……”

他又成了那个高贵无瑕的天宫太子，明清也滚蛋了，简直完美。

沉风听到华碧的声音就有些莫名的烦，回到原点，为何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视线越来越清晰，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