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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炀一瞬慌乱无比，他向她跑去，卢愿的身影却渐渐消失……

他一下惊醒，睁开眼。

天已经大亮，原来只是一个梦。

他抬手捂住心脏，梦中那种刻骨的心痛还残留在身体上。

这一刻，他只想紧紧抱住她，确认她还好好的。

可他做不到。

于炀拿过手机，屏幕上是初见卢愿时，他抓拍的笑脸。

轻轻抚着她的笑，于炀将手机贴在心口。

另一边，卢愿结束了又一次的化疗。

她蜷缩在床上许久，还是没有缓过来。

林曼给她拿来药，一大堆花花绿绿。

卢愿将药片塞进嘴里，喉结艰难的吞咽，想要强行咽下去。

可咽下没多久，她又抑不住反胃的吐了出来。

卢愿深深喘了口气，想要再次强行吃下去。

她还未觉如何，林曼却再也受不住，眼眶一下红了。

卢愿一愣，叹一口气，抱住林曼。

她拍着林曼的背，柔声说：“我没事的。”

林曼哽咽着，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摇着头。

怎么可能没事？

怎么还能说自己没事？

她只是看着，都快要崩溃了！

林曼好不容易才平息了情绪，卢愿握着她的手，眼中情绪复杂。

最终，她还是下定决心，缓缓开口：“曼儿，我想打止痛针。”

林曼双眸忽的睁大，下意识的拒绝：“不行！”

之前医生就说过，如果卢愿继续打止痛针的话，病情一定会恶化！

卢愿苦涩一笑。

如果不打止痛针，她现在上冰，痛得都快要站不稳了。

离世锦赛还有半个月，她怎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卢愿站起来，却突然朝林曼跪了下去！

她声音像绷紧的弦：“曼儿，这是姐姐最后一次求你了……”

林曼慌忙拉住她，却见卢愿眼睛蒙着一层泪光。

她猛地一怔。

这一刻，林曼忽然明白，卢愿或许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这些天痛苦的化疗，她不是为了治疗自己。

而是为了她，为了能够陪她更久一点……

林曼看着跪着的卢愿，终于眼泪夺眶而出。

第十章 最高的礼赞

她不能答应，也不该答应。

可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眼中带泪的卢愿，她却怎么也拒绝不了。

林曼拉着卢愿的手一松，难以自抑的转身，似是逃一般的离开。

身后，卢愿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笑。

她知道，林曼终究是妥协了。

世锦赛决赛现场。

卢愿一路比赛，终于到了最后一场了。

昨天夜里，她在医院足足打了四个小时的止痛针，才能让她坚持着到了这里。

她穿着一身雪白的考斯滕，和冰面相映成辉，美得如同冰面上的仙子。

上面的水钻都是林曼一颗颗手工缝上去的。

还有一名选手，就要到她上场了。

卢愿站在预备席，她转头，看见了于炀。

他就像从前一样站在护栏外等待处，好像他还是她的教练似的。

可实际上，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弟子，代替了她的位置。

他们之间相隔不过百米，却好似隔了千山万水。

相顾无言。

于炀目光压抑着一丝痛苦。

卢愿鼻尖忽然涌上一股热流，她习以为常的伸手默默擦掉了鼻尖的血迹。

那抹红色却让于炀心中一震。

他急忙想要走过去，可这时，比赛广播却念出了卢愿的名字。

于炀只能压下心中的急躁和不安，站在护栏边凝视着卢愿上场。

卢愿滑入冰场，向裁判致意。

音乐剧悲惨世界里的名曲“idreamedadream”响起。

——那时他们的声调温柔，字语动人。

曾有一段爱情是盲目的，那过往的时光——

伴着歌声，卢愿在冰上起舞，在空中旋转。

不知为何，她忽然感觉自己这一次的状态无比的好，所有的动作没有失误。

于炀目不转睛的看着冰场上的卢愿，神色难掩紧张。

这时，他的身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这是她自己编舞排的，没有你也很好，不是吗？”

于炀转头，只见林曼紧攥着栏杆，神色冰冷。

不知是何时来到他旁边。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能沉默着。

他的目光又移回冰场上。

音乐到了后段。

——我梦见过往的时光，那时的我，希望满怀——

卢愿向后弯腰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她展开双臂，拥抱全世界，又有种垂死的美感。

一个完美的贝尔曼动作。

护栏外，林曼却在疑惑的问于炀：“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于炀心口似被揪紧了一般。

他的手紧紧抓着护栏，一个“爱”字却在舌间顿住。

“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剃光头吗？”林曼这样问着，取下了帽子。

于炀看着林曼光洁的头，心中莫名的不安突然放大。

林曼声音冰冷：“因为卢愿在做化疗的时候，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就把头发剃光了。”

于炀一下睁大了眼睛，他猛然攥住林曼的手臂，急切的问：“什么化疗？你说清楚！”

他看着林曼光洁的头，一种巨大的慌乱几乎将他淹没。

虽然和于炀说着话，可林曼的眼神一直看着冰场上的卢愿。

她看着卢愿在冰上跃起，又单足旋转。

画面那么美，可这种美背后却含着那么多痛苦。

她眼中控制不住的涌出泪：“骨髓肿瘤演变的癌症，现在已经癌细胞扩散了，她活不了了。”

于炀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曼，难以言表的恐慌突然淹没了他。

他的目光猛然间落在冰场上。

此时，音乐到了最后。

——可我现在身处地狱，与曾经的梦想判若云泥，我的美梦，它被现实扼杀。——

随着音乐里芳汀的死去，卢愿最后的动作是闭着眼旋转着倒在冰面上。

全场静默了片刻，然后爆发了猛烈的掌声。

观众们全场起立，纷纷抛出手中的维尼熊。

漫天的维尼熊，是给场上的花滑运动员最高的喜爱和敬意。

卢愿想站起来，可全身的力气却突然都离她而去。

后知后觉的疼碾压过她的全身。

冰面的冷侵入她骨髓，胸口紧缩的疼化作一口血从她喉间涌出。

血染冰面。

全场一片哗然！

于炀不顾工作人员阻拦，冲进冰场。

第十一章 不可以！

于炀颤抖着手抱起卢愿。

那一瞬，他几乎崩溃。

医生连忙抬着担架上了冰场，于炀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将闭上了眼睛的卢愿抱在怀里。

他白色的西服胸口已经被卢愿唇角溢出的鲜血染红。

于炀看着医生愣了一下，林曼也冲了过来，她神色焦急的站在一旁。

两人手忙脚乱把卢愿抬在担架上，两人跟着医生身后一起上了救护车，在车上却相顾无言。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后退，可于炀却全然没了欣赏的心情。

冰场的广播正在报着卢愿的分数，可他却已经管不了了，他的目光落在宛如睡着了一般的卢愿身上，眉间紧锁成一个“川”字。

很快，救护车抵达了医院，卢愿被推进了急救室。

急救室门外。

林曼坐在长椅上，脸色苍白一片。

她仰头看着急救室上亮起的红灯，可她也知道卢愿只怕是凶多吉少。

于炀在走廊上踱着步，他看着红彤彤的灯光，背在身后的手悄然攥紧，手心里都冒着虚汗。

他隔一阵就会抬眸看着上面的灯光，于炀垂眸看着手腕的表，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的一颗心坠入了谷底。

恍惚间于炀眼底涌现出巨大的自责，眼前回忆着两人相处中的诸多细节。

卢愿过生日那天，于炀之前劝说卢愿退役，但是都被她一次次的拒绝了，为了逼她退役，他没有办法指导着莫新月，可却看见了角落里熟悉的练习裙……

于炀想着想着，仰头靠在椅子上，汹涌的泪意涌上眼眶。

他想起那天晚上，卢愿还在冰场训练，昏暗的灯光下，她在冰上翩翩起舞的模样，深深刻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