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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横行死伤无数令人闻风丧胆，一夜之间羗胡士兵死伤一半，本该是囊中之物的肃北不得不就此松手。”

宋凝缓缓站起身来，半晌说不出话。

竟真的是母亲！真的是她！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宋凝不能理解，也不愿相信，她狠狠盯着地上的人，眼瞳血丝隐约：“你的主子是谁？他是谁！”

她这话说完，眉头忽然紧皱，往后退了一步，不由自主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程瑶慌忙扶住人，神情焦急：“乘风？”

程瑶将人扶坐下，手顺着她的手搭在脉上，确定她真的无事后才松开手，目光几个转瞬，忽然拔刀站起身来，走到二人跟前，二话不说提刀挥去，二人瞬间没了气。

程瑶回过头来：“宋凝！”

她艰难的抬起头。

程瑶目光如炬：“忘记你刚刚听到的！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是宋凝！你天资卓越用兵如神，经你之手从无败战，过去的事除非陆伯伯陆伯母还魂亲口对你言说，否则谁的话你都不准信！”

第118章 心结

宋凝十五岁入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看好她，就连陆丰起初都是抱着管教女儿的心态，可宋凝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她只花了一年便在军中声名鹊起。宋凝武力与绝佳的领袖力在不断小规模的行军中逐渐显露，她在大漠中带领斥候小队杀出重围，又在突袭战中击溃敌军小队，阎西山的突围战里更是以少胜多力挽狂澜斩杀敌方大将首级，短短几年里她打过的胜仗比旁人一辈子都多，决策果断有魄力，从不对敌人心慈手软，这样的人天生就属于战场。

宋凝出门的时候程瑶想要追上来，宋凝摆着手低声制止道：“让我一个人静静。”

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宋凝不自觉往屋里走，到门口时又停住，听着里面轻微的动静，周砚应当是在泡茶，隐约有茶叶香气飘来，她站了好一会，想了想，转身朝外走。

程瑶眼跟上来见她一个人出门，挣扎片刻，用力砸门，门板霎时发出巨大响动：“出来！”

周砚将茶壶放下，狐疑走出来正要说话，程瑶指了指宋凝快消失的地方，语气不太好：“还不快去追？”

周砚狐疑道：“发生了何事？”

程瑶不欲与他多解释，一把将人拽出门：“废话那么多还不快去追上人看着她点！”

周砚刚一出门只看到宋凝打马离开的背影，立刻牵来马跟上去，一路跟着人穿大道出城，他一直想要追上人，可宋凝策马速度极快，像是一道残影一般，周砚始终落在后面。

马沿着大道转上小道，两边成林，风光晴好。

呼啸的风刮过脸令人麻木，宋凝眸色阴沉沉，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只是一直沿着小道跑，她想跑快些！再跑快些！

快到道路尽头时终于停下，不远处起伏的山峦互相交叠重叠，山腰入云，一切仿佛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眼前。

宋凝勒停马绳，眺望看去，周砚终于跟了上来，面露担忧：“姐姐——”

宋凝侧目看他，说：“看见前面的山了吗？”

周砚点点头：“看到了。”

宋凝转望去：“那便是著名的阎西山，山中地势极其复杂，林木众多，湿气很重，你站在这里看，它似乎近在眼前，可实际上真要去，策马也得快一日路程。”

周砚点点头，说：“我今日总算是见到真正的阎西山了，虽然只是遥遥一眼。”

宋凝沉默了一会，说：“我当初说过要带你来看阎西山，看看演武场，不曾想当初随口一说，如今都将成真。”

周砚觉得她莫名的有些难过，想起程瑶脸上的担忧，不自觉便带上了笑意，带着安抚人的力量：“你一向说话算话，当初允诺了我，我便一直记在心里。”

她一向说话算话。

宋凝想来说话算话。

宋凝冥想许久，周砚翻身下马，接过她手里的缰绳往前走，想牵人转一转。

宋凝盯着他的背影看，忽然想起去年初见他时的模样。

当初桀骜矜贵的少年公子，如今身上竟含着无限的温柔之色，到底——到底是有多喜欢，才会愿意放下燕京的一切陪她回这肃北受罪？

宋凝从来未问过周砚为何会喜欢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喜欢她什么——她以前觉得什么时候什么缘由都没关系，只要他这个人在身边就成，可现在——

宋凝冷不丁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样的人？”

周砚并未停步，只是回过头看了一眼，说：“姐姐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来了？”

宋凝道：“答不了？”

周砚的话似这午后微风一般拂面：“喜欢一个人哪里有什么缘由，你真要我说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等我察觉到自己心思不纯时为时已晚了。”

宋凝没说话，周砚沿着湖边往小道树荫处走着，走了几步，道：“或许是当初在京郊外时、又或许是在城南大街时、我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落在你的身上，你与七年前大不相同，我对你很好奇你，好奇之后便不由自主的想要了解，当时我并不知道这种心思的产生会带来什么。”

宋凝说：“说来说去，你还是说不出来喜欢我什么。”

周砚停下步子，转过身来仰视着人，她今日固执得很，似乎想要些什么，周砚原地沉默了一会，说：“我怕说出来吓着你。”

宋凝注视着人：“这世上只怕没有再能吓着我的事。”

周砚一笑，确实，他的心上人这般强大，只怕真没什么事能吓到她，想了想，说：“很多，我喜欢你沉思的样子，喜欢你的果决、毅力、聪慧......也喜欢你杀人时的利索、暗谋时的机关算尽，最喜欢你为了我一次一次降低的底线——”

周砚顿了顿，继续道：“你没发现吗?你总能不自觉的吸引旁人的注目，在燕京时是这样，在肃北亦然，那些人在背后非议陆家的事，言语上诋毁你、刁难你，可是他们又都想成为你，成为你这样的人。”

宋凝内心的狂躁阴翳莫名因为这一番话退散，她怔怔瞧着人，半晌叹息，不得不佩服起周砚，他可真是太会安慰人了。

周砚朝人一笑：“我答完了，该你了。”

“恩？”

周砚认真发问：“那你呢？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凝想了一会，道：“你猜。”

周砚沉吟片刻，说：“反正绝不会是第一次见面时。”

宋凝笑了：“那时时机不对，否者我定会扭了你的脖子。”

周砚一噎，无奈承认这事她确实做得出来：“好吧，那是什么时候？”

宋凝想了一会：“大概是第一次你抱着我哭的时候。”

周砚顺着她的话一想，不可避免想到了谢益的逝世，目光有几分怅然：“当初祖父突然离世，他平日里事务繁多，我嫌少能见他的面，虽是如此，他却最为疼爱我，一旦得了什么好物件，便差人送来给我玩。”

宋凝朝人伸出手，周砚借着她的手上马，宋凝踢马肚往前走，说：“你有一个好祖父，也有一个好大哥。”

周砚笑了一下，说：“我将来还会有一个好夫人，你答应了祖父看着我照顾我，可不能食言了。”

宋凝恩了一声：“不食言，等肃北内乱扫清我们就成亲。”

周砚第一次听到她说起成亲一事，不免兴奋，不由将人拥紧了些：“不许骗人。”

宋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