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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吟良久，姜歆看向裴奕骁，他一双眼睛不见岁月风霜的痕迹，只有阅历沉淀期间，乌黑且冷静。

　　感动吗，她得承认，对于周二公子的缠蛮且霸道，心尖跳的那霎像拱了团火。

　　姜歆：“可我们都不年轻了，并没有很多三年让我们去纠缠不清了，再三年，我要三十岁了，更不期待爱情了。”

　　裴奕骁微微俯身，“借口给我考虑，是你心里在盘算着要离开我，我说对么。”

　　“不满意我做的，还要我为你改变，害怕成为我母亲的结局，你在害怕，你不信任我，你不敢为我付出，是么姜歆。”

　　姜歆冷静下来，迈步错过他身侧，“是，赌不起，信不了，我不敢，我害怕，我自认，曾经四年，你的风流，你的冷漠，你的薄幸，你的高高在上，你们门阀周家的权衡利弊，我尝得一清二楚。”

　　肩膀擦到男人手臂那刻。

　　裴奕骁捞起她的手腕，动作急得有些狼狈，“别走了行吗。”上前，一把抱住她，“婧婧听话。”

　　一刹，他声音都哑了。

　　那张脸的骨相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浓眉英挺不苟，只是多了几分倦怠的愁色。

　　不管是事业，还是地位，还是感情，对于从未有过失手经历的周二公子而言，他的祈求，最多是他脑袋发热下的冲动。

　　姜歆忽推开他，“你先把衬衣换干净，庄明给你准备了，他肯定是没敢跟你直说。”

　　她语气变得冷，甚至用一种自嘲的眼神盯看那件黑衬衣。

　　裴奕骁垂眸端详她的表情，在吃醋，他见惯她吃醋的样子，搂得更紧。

　　“你先答应。”

　　腰都被他揉断了，姜歆呼出一口气，小脸憋得难受，甚至委屈到想哭。

　　“你先…先回国看你奶奶。”

　　姜歆并没说陪他回去。

　　裴奕骁其实偏执，“你先答应。”

　　姜歆咬牙，“我就在纽约，我呼吸不了了，别掐了。”

　　沉默之余，裴奕骁盯看姜歆许久，有所收敛，松开她，没回一句话，转身的一瞬间，面色拢了层消散不去的阴沉。

　　…

　　裴奕骁回沪市了，回去看老太太。

　　周家老太太，是真的老了，可几十年前，曾是沪市95年最早一批的老一辈金融家，于诸多男性资本家里大展雷霆，脱颖而出。

　　前夜摔倒，送去医院检查过，摔伤是没大碍，可是上了高龄不容易站起来走路，带着心病，郁郁寡欢，周家上下马虎大意不得，就怕一个不小心人就没了。

　　香山周家旁支与族里的后辈轮流伴在床边照顾，没离开过香山的主宅大别墅。

　　周家二公子赶回沪市，迈步进香山。

　　院里至周老太太住的复式别墅站满周家人，世代门阀传承至今，老太太一向是最有权威的执权谋士，自她退下幕后，操心的事也就这位二公子的一切。

　　千顷高门大院纷繁灯影。

　　对整夜站在玉荷苑外的裴奕骁，老太太借故犯困不想见人。

　　管家也只好委婉转达，“老太太说您忙，就不必回来见她了，躺两天病就能好，您不必担心。”

　　裴奕骁略微颔首，没动半步，如此僵持，老太太向来疼这位宝贝孙子，于心不忍，让人扶着起身，“让他进来吧。”

　　管家回望屋内，推开门，打开卧室里的灯。

　　老人家早就穿好锦衣，坐在外厅堂，腿行动不便，坐在轮椅里，抬手遣散佣人。

　　厅堂的几扇梨木门从外关紧，老太太才开口，“阿沉，恨我吗。”

　　裴奕骁抿了下唇，“不会，您是长辈。”

　　看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宝贝孙子，就站在眼前不卑不亢，老人家心疼得紧，布满皱纹的眼皮垂了垂，却又气他的不听劝，“既决定，怎么没带她来香山。”

　　裴奕骁嗬笑，又清又淡，“她不会来，您也不会见。”

第274章274“他那点破心思”

　　周家了解裴奕骁的心思。

　　决心选择姜歆，决心要她了，周家才急，周政良才急，多少族辈等他成家，却等来不满意的结局。

　　周老太太瞧他，孙子舍得回来一趟不过是念在晚辈对长辈的孝顺，离开香山，他还是会去选择他的心尖尖儿。

　　“你姓周，婚姻大事由得你自己做主吗，你问问族里的叔伯，愿意要这样的女主人么。”

　　裴奕骁定气还好，脾气没来，“懒得问，与你们无关，她不比任何人差。”

　　极为护短的几句话话，对于长居高位的老太太来说，听听就好，无关紧要的流水线废话。

　　言尽于此，裴奕骁没再和老太太解释什么。

　　老太太看他好半天，他始终一副冷静淡然的模样。

　　“你能回来奶奶很欣慰了，总归能比上你心尖人一星半点了，能为她回京，还以为记恨奶奶忘了奶奶，祖孙不要因一小姑娘吵架。”

　　裴奕骁尽量保持平稳的语气，“您要保重，好好照顾身体，夜里睡不着告知管家，我亲自给您打电话，留点力气看重孙两眼，您不是盼这个。”

　　等他说完，老太太冷着脸侧身，佣人轻轻掖好被子，朝裴奕骁颔首，“二公子，先回去休息，厨房那边给您煮了清粥。”

　　此时，裴奕骁折步出门。

　　关从外面打开。

　　夜色更深，周家族辈还守在院外。

　　族里的晚辈看见裴奕骁，礼貌低头打招呼。

　　“小叔。”

　　因为忌惮，这声‘小叔’，7岁小男孩喊得十分轻喁。

　　有那么瞬间，像极姜歆躲在被窝里冒出头喊他时的胆怯。

　　裴奕骁换只手拿西服，瞧向都没有他腰跨高的小孩，良久，闷声不响。

　　那副冷清消沉的背影，小孩子瑟缩着脑袋默默跟在他身后，“我…我是来看祖奶奶的，小叔好久没回沪城，就是想小叔了。”

　　他嗯。

　　一声‘嗯’褪掉了几分冷漠，算是对晚辈的简单回应，小孩继续问，“我妈妈说，小叔就要有小婶婶了，所以祖奶奶才会这么生气。”

　　裴奕骁笑了下，还是一声略微沙哑地嗯。

　　“恭喜小叔。”

　　裴奕骁弯下腰，淡声，“恭喜什么，乖乖回后院写作业。”

　　小孩子飞快点头，“知道了小叔。”

　　面前的小孩周家第九代最小的子孙辈，几岁？裴奕骁没印象，让保镖包了个大红包，春节没回来，算补偿。

　　“小叔叔最好了，祖奶奶虽然不喜欢小婶婶，但是我喜欢。”

　　裴奕骁已经走远。

　　香山老宅面积大，走去大门路长。

　　因与魏家联姻一事，联行已经被裴奕骁彻底掌控，如今周家族里经营的都是周氏外圈的生意，生意利润虽大，也比不上联行能控制资本运作这块蛋糕。

　　可他裴奕骁是周氏唯一的嫡根血脉，无从反驳。

　　裴奕骁始终一言不发，没与任何人打招呼，迈步离主宅门的台阶，半响，似乎才故意记起。

　　他回头，“港、澳的生意，近几年是谁接手。”

　　有人回复，“是六房。”

　　裴奕骁回头，礼貌颔首，“六叔公辛苦了。”

　　一句话，意味深长。

　　周家六伯周震华知道裴奕骁这句辛苦的意思，同样，颔首回予裴奕骁，“二公子决定的都对，生意吗，一家人，理应和睦相处。”和睦相处四个字，周震华说的时候，十分温和善意。

　　晚风将裴奕骁松垮的铁灰色衬衣领吹开，站在夜色里，一副散漫随意地姿态覆了层暗色，就这么的笑了下。

　　这样的浅笑，并不达眼底。

　　“谢六叔公体谅。”

　　他表面端的依旧是骨子里对长辈的涵养敬重。

　　字字句句不提姜歆。

　　字字句句盘算好周家除了老太太，没人敢去说一个不字。

　　周震华亲自送裴奕骁出香山。

　　周震华是香山周家最年长、且有一定话语权的长辈，头发花白且穿着白色丹鹤服的长辈一送，是站队。

　　“您眼光好，做什么叔公可没意见，至于三房，四房，五房有叔公来说理。”

　　裴奕骁坐在车里，三个没波澜的字，“辛苦了。”

　　“深夜，慢点开车。”周震华道。

　　裴奕骁启动引擎，“您小儿子理应去新加坡的分公司，前景好，欧方那边会有项目下达，消息可靠。”

　　内部消息，这算是裴奕骁的回报。

　　心照不宣，周震华点头，目送宾利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