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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怔望着敞开的病房门，却如何都不敢进去。

许久，久到医生护士都散去。

萧北尧才迈着僵硬的步子，一步一步挪进了病房，挪到了床前。

这个过程很缓慢，缓慢到她好像回忆了和母亲共同度过的那二十余年。

那个会笑着叫她“小染”的女人。

那个会等着她回家，永远给她留一盏灯的女人。

那个会不论发生什么都始终站在她身后，给她依靠的女人……

萧北尧呆呆的跪在地上，看着床上的白布。

她颤抖着伸手，想要揭开那块，却迟迟不敢触碰。

“妈！”

萧北尧声音嘶哑地喊了一声，接而捂住脸，失声痛哭！

……

江荷得知霍母去世的消息时，已经是两天后。

助理站在一旁：“贺总，霍小姐的母亲今天下葬。”

闻言，江荷顿了下：“她一个人办的葬礼吗？”

“是。”助理回答，“事发突然，霍小姐办的十分仓促，谁也没有通知。”

江荷沉默了一会，又继续问：“她…看起来怎样？”

助理点点头，接着又补了一句：“霍小姐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好像很憔悴。”

江荷听完，脸色又沉了几分，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些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总会时不时的想起萧北尧离开别墅时的神情，心就像被人紧捏着般，呼吸不畅。

半晌，江荷才攥紧拳头：“备车，去墓地。”

两小时后，江荷到达了墓地。

霍母坟前，萧北尧一个人站着，背影单薄。

江荷呼吸一窒，随即拿着花束走向前，放在了霍母的墓碑下。

看着照片里霍母慈祥的笑容，他原本准备好劝慰萧北尧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倒是萧北尧看到他来，有些惊讶。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江荷看着她，犹豫了一会，问了一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萧北尧嘴唇颤抖了一下，接着露出一丝苦笑。

其实从看到江荷那一刻开始，她心里就涌动着丝丝的希冀。

即使明知道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而自己与他，终究是要成为形同陌路的人。

她还是忍不住期望！

可惜……还是落空了。

萧北尧垂下眸，将眼底翻涌的情绪尽数压下，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还债，挣钱，把孩子生下来，养大……”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那些自己的以后，却再与江荷无关。

第十章

江荷听着，看着她强颜欢笑的脸，不知为何心脏开始莫名地揪紧。

他做不到再看下去，率先转身：“时候不早了，你去哪儿，我送你。”

萧北尧回神望着男人挺拔的背影，眼前却越发的模糊。

不知是泪意还是其他，她很想开口回应，可声音却像被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

只有小腹处传来的痛感也来越明显，拉着人不断下坠。

“咚！”

一声闷响，江荷慌张回头，就瞧见萧北尧倒在了地上……

江荷心无端慌了一瞬，随后立马跑到了萧北尧身边：“萧北尧，你怎么样？！”

他的声音仿佛从好远传来，萧北尧紧捂着自己的肚子，额头上满是冷汗。

“孩子，孩子……”她声音微弱。

江荷一怔，随即低头看去，只见鲜血慢慢浸湿了裙子，鲜红刺目——

此刻，他顾不上其他，一把抱起萧北尧跑出了墓园。

园外。

助理等在车旁，看见江荷走了过来，愣了一下：“贺总。您……”

“去医院，快！”江荷焦急地吩咐了一句，坐上了车。

黄昏中，黑色的车子疾驰。

半个小时后终于赶到了距离最近的医院。

走廊里消毒水味刺鼻。

萧北尧却什么都感受不到，她躺在病床车上，耳边医生的话是那么刺耳——

“孕妇大出血，孩子可能保不住，强行保住的话，以后可能会伤害孕妇性命。作为家属，您拿个主意吧！”

闻言，江荷心沉了下。

“保……孩子！”萧北尧声音很轻，却那么坚定。

她死死攥着江荷的手臂，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江荷只是别开眼看向医生：“放弃孩子，保……大人！”

一瞬间，萧北尧眼前一黑。

她想挣扎，却浑身无力，最后只能任由护士将自己推进了手术室。

“啪！”红灯亮起！

江荷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一双手上沾满了萧北尧的血！

他呆呆看着，脑海突然一阵刺痛，紧接着许多陌生的画面袭上脑海，一幕比一幕清晰！

那些画面里，全都是萧北尧——

高兴的，开心的，羞赧的，哭噎的……

这些画面一闪而过，却在江荷的心湖投下了一颗石子。

难道自己和萧北尧真的曾经相爱过吗？

可脑海中画面戛然而止，这个问题依旧没有答案。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熄了，萧北尧被推了出来。

看着她苍白的脸，江荷抿着唇，双手紧紧攥起，却有些不敢上前。

似是逃避般，他在医院超市呆了很久，才拎着买好的东西回来。

结果还刚靠近病房，就听到了一声玻璃碎落的声音响起。

接着，护士的惊呼声传来：“霍小姐！”

江荷心一慌，快步走了进去，却发现萧北尧正坐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满脸泪水。

“萧北尧！”江荷上前扶住了她，却被一把甩开。

萧北尧双眼猩红，眼神里充满着绝望：“为什么？”

江荷知道她问的是孩子，原本想好的理由在此刻却说不出口：“我……”

“我只有这个孩子了，你为什么连它也要从我身边夺去！”萧北尧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流出，“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

江荷看着她，心里流过心疼：“对不起。”

他想要过去抱她，萧北尧却将他一把推开：“你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江荷还想要说什么，她已经先一步闭上了眼，似乎再也不想看见他。

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护士忍不住开口劝：“先生，您要不要先出去一下，等病人情绪稳定了，您再过来。”

江荷沉默着，半晌才攥紧拳，转身离开。

可他没想到，等第二天再次来到病房时，里面却空空如也。

第十一章

萧北尧不见了！

这个念头涌上来的一瞬，江荷心里紧跟着涌上巨大的无措感！

他慌张的拉住护士：“请问这间病房的病人呢？去哪了？”

“她今天一早就办了离院手续，出院了。”护士又说了一句，“是另一个人把她接走的，好像是她的男朋友。”

“男朋友？”江荷不可抑制的想起了那张照片上的人。

是徐子涵吗？

也是，萧北尧失去的是他们的孩子，和他离开，也是理所应当。

但不知道为什么，江荷会这般烦躁。

此时，北京机场。

“请乘坐CA120航班的旅客准备登机。”

随着机场广播声音的响起，萧北尧起身朝登机口走去。

徐子涵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掩在宽大墨镜下苍白的脸：“小染姐，你真的决定要离开了？”

萧北尧没有丝毫迟疑：“这里……已经没有我放不下的了。”

“江荷你也放下了吗？”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萧北尧眼睫颤了颤，但幸好被眼镜遮挡，没人能瞧见。

“……放下了。”

说着，她脚步不停的上了飞机。

徐子涵跟在她身后，放慢了脚步，随后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此时，贺家别墅。

江荷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手里刚打开的文件包裹。

雪白的A4纸上，印着亲子鉴定报告几个大字。

被做鉴定的两人，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萧北尧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

而最后一栏的结果上，只有一行字——

依据DNA检测结果，两人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为99.9999%

看着这一串数字，江荷犹如五雷轰顶般，瞬间愣在原地。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他才迟迟回神：“喂？”

电话那头，徐子涵听着他沙哑的声音，很满意：“看来你收到我送你的礼物了，喜欢吗？”

江荷握着电话的手微微收紧：“萧北尧呢？你把她带去哪儿了？”

徐子涵轻声一笑：“是小染姐要跟我走。对了，她有句话没跟你说，但我觉得你应该听到。”

“她说：她恨你！”

话落，徐子涵便挂断了电话。

江荷站在原地，脸色苍白一片！

此刻，手中这份鉴定结果显的那么讽刺，也如刀戳进了江荷的心。

它在提醒江荷，他亲手放弃了自己的孩子！

萧北尧也许从来都没有说谎。

孩子，确实是他的。

难道些回忆和场景，也都是他们的。

他们真的，是那般相爱过！

这个可能如一只大手钳住了江荷的脖颈，越来越用力，让他无法呼吸。

接着他的脑子里白光一闪，曾经那些破碎的，片段的记忆在此刻如走马灯般连接了起来。

一帧一帧，串起了自己和萧北尧的那许多年！

他头疼欲裂，大脑不堪负荷，那些记忆逐渐快要冲垮他的神智。

江荷捂着头，脸色瞬间苍白。

贺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瞧见他这副样子。

她连忙上前扶住了他：“阿遂，你怎么了？！”

江荷迟钝的看向贺母，双眼通红：“妈，我把小染弄丢了！”

听到萧北尧的名字，贺母下意识的皱眉。

她刚要说话，却忽然想到什么，惊疑问：“儿子，你……”

江荷声音沙哑，藏着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