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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打点水来。”

　　所有人悉数离开，云绾吐出一口浊气，在床边坐下。

　　今日从城南跑到城北，她累的够呛，撑着脸打了一个哈欠，眼皮子不住往下坠。

　　不知不觉睡着了，墨环匆匆回来的脚步声惊醒了她。

　　“小小姐，热水好了。”

　　云绾退到一边，让墨环给女子擦身。

　　女子身上的脏污褪下，在火光下露出容貌，虽算不上惊艳，但很清秀如芙蓉。

　　她身上几条伤口深可见骨，若是处理不当，得遭很多罪。

第一百四十六章：我不养无用之人

　　云绾打发墨环去买药，自己从空间里拿出了碘伏，用棉签蘸了涂上女人的伤口。

　　碘伏虽不似酒精刺激，可仍是疼，女子小声呻吟，伤重的身子却一分一毫都动不了。

　　短短一刻钟，却漫长得好似过了三秋。

　　好不容易涂好，女子出了一身薄汗，云绾看她无性命之忧，打着哈欠离开。

　　困死她了，先回去睡一觉。

　　她不知她前脚才走，后脚女子的睫毛颤了颤，费力的掀起眼皮。

　　这是哪？

　　她眸光迷茫，单手撑床想起身，不料拉动身上的伤口，倒吸口冷气。

　　“嘶！”

　　她脸色血色尽褪，抱住膝盖发颤。

　　好痛……

　　昏迷前的记忆悉数回到脑中。

　　她记得那时云绾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连一分悲悯都无，心尖颤了颤。

　　她……还在青楼？

　　早知如此，还不如死了好。

　　她悲从中来，紧闭的眼中沁出泪水，墨环小心翼翼的端着药进门时，看见的就是此情此景。

　　“咦，你醒了？”

　　女子猛的睁眼，看见面生的她时警惕往后缩，墨环把药放在桌上，跺脚用被烫到的指尖捏耳朵。

　　“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你忘记了吗，你在街上被人打，拉住了我家小小姐，我家小小姐就把你救回来了。”

　　那个女子竟救了她？

　　女子讶异瞪大眼。

　　她还以为……

　　“话说小小姐呢……对，她肯定去休息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喝了这碗药，也早些歇息吧。”

　　低头看干干净净的身子，女子放下警惕，低声道谢，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药里放了安神的东西，女子不知何时睡了过去，翌日被从窗缝漏入阳光照醒，床边已坐了两人。

　　她抱住被子猛的往后缩，云绾眼皮抬了抬，再看手里的卖身契，慢慢念出三个字。

　　“关如玉？”

　　认出她，女子的身子忽又松懈了。

　　“是。”

　　她撑起酸痛难忍的身子，咬紧牙关跪在床上行了一礼：“多谢姑娘救我。”

　　“哎，你身子还没好呢，谢不谢的心里有数就是，不必行大礼。”在云绾的示意下，墨环连忙上前扶人。

　　女子却执意磕了几个头，才香汗淋漓的被墨环扶着躺回床头，往背后垫了几个枕头。

　　云绾随手把卖身契放到一边，端起茶盏润嗓子。

　　“我听老鸨说你是卖了身给她的，既然已经决定入青楼，为何要死要活不愿意接客。”

　　话音落下，他看见女子露出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眼泪夺眶而出。

　　“我……”

　　她不知如何说起，掐住被子的双手青筋直跳，缓缓闭眼，一字一句格外艰难。

　　“我是，被舅舅打晕了，强行卖入青楼的。”

　　她强颜欢笑，娓娓道来，云绾和墨环总算知晓了内情。

　　她本是良家出身，父亲早亡，母亲独自一人带大她，靠刺绣种地养家糊口。

　　含辛茹苦养大了她，眼看苦日子要熬到头了，不想她母亲突然旧疾复发，她一夜之间没了娘。

　　她悲伤欲绝，恨不得随母亲去了时，从前对她们母女二人不管不顾的舅舅找上门。

　　为了贪亡母留下的那几亩地，他竟要她嫁给那痴傻的表弟！

　　关如玉自然是不愿意，两人争执不下，那舅舅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夜黑风高打晕了她。

　　等她再醒，人已在青楼。

　　青楼多的是被拐卖的良家妇女，在老鸨的手段下选择了认命，可关如玉偏不。

　　她清清白白的被母亲生下，也要清清白白的走！

　　否则来日如何去九泉之下见亡母。

　　说完这些，关如玉拭去眼泪，强行扯出一个欢笑，“我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不料有姑娘相救，以后我这条命就是姑娘的，只要姑娘有吩咐，我万死不辞。”

　　“你那舅舅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墨环气急跺脚，恨不得去把人剥皮抽筋。

　　天下怎么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兄妹之间不雪中送炭也罢了，还在妹妹死后对她的独女落井下石。

　　太气人了！

　　她脸色气呼呼的涨红，云绾面上却连波澜都没起。

　　天底下的苦命人千千万，关如玉不过是其中之一，整日心疼别人，自己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过她也不是铁石心肠，转手把卖身契递出去。

　　“我费力把你从魔爪里救出来，要你的命有何用？这是你的卖身契，自己离开吧，往后找个好营生。”

　　什么？

　　关如玉愣住，嘴唇开合，说不出一个字。

　　她疑心自己听错了。

　　她救了自己，却不图回报？

　　“等等！”

　　云绾一只脚已跨出门槛，关如玉挣扎要下地，被墨环拦住。

　　“哎呀！你身子还没好呢，别乱动。”

　　险些忘了，她伤口看着吓人，得养一段时间。

　　云绾以为自己这时赶她走太不近人情了，所以她才这么大反应，好心回首道。

　　“你养好身子再走也无妨，随你。”

　　“我……”关如玉脱口道，“那我可以一直留下吗？”

　　云绾高高挑起眉，她可知她在说什么？

　　“我不养无用之人。”

　　言外之意，她若是要留在她身边，就是当下人。

　　“我明白。”关如玉深吸一口气，借墨环的力起身，郑重其事道，“我无父无母，已无家可归了，姑娘于我而言，就是再生父母，姑娘不要我的命，我也会尽我所能回报姑娘。”

　　她垂眸看卖身契，眼中闪过苦涩。

　　云绾倚门而立，意识到什么。

　　“你识字？”

　　“嗯。”关如玉点点头，“略识几个字。”

　　当下只有非富即贵的才有机会识字，何况是女子，云绾一直想找个有字的替自己分忧。

　　可识字的不愿居于她下，愿意的又不识字。

　　老天待她不薄，这就送上门了。

　　“那你留下吧。”机不可失，云绾答应了，见关如玉双眼一亮，屈膝要行礼，及时扶住她的手臂。

　　“不必多礼”

　　墨环很是高兴，她听了关如玉的身世后就心疼的紧，她能留下做伴再好不过：“快坐下，我们小姐人很好的，你不必太讲规矩。”

　　关如玉朝两人感激一笑，扶床坐下。

　　“不过，我想先回青楼一趟。”

第一百四十七章：女扮男装逛青楼

　　“啊？”因为太过震惊，墨环没压住声音，赶忙握住她的手，“你糊涂了？你好容易逃出来，躲还来不及，怎么还回去？”

　　“我要回去取一样东西。”关如玉目光坚定。

　　云绾问：“非要它不可？”

　　“非拿不可。”

　　墨环沉沉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是什么宝贝，值得她如此重视，宁可回龙潭虎穴一趟。

　　“青楼昨日放了你，是因为你没有了价值，看你好手好脚好脸的回去，一定会反悔，你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

　　云绾把利害说的清清楚楚，可关如玉的神色没有一分动摇，看样子那东西的确要紧。

　　罢了，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云绾站直身子。

　　“东西在哪？我替你去取。”

　　她口吻淡淡，好像在说今日吃什么一般随意，话音落下，墨环的嘴张得能塞下鸡蛋。

　　关如玉也露出讶异的目光。

　　“看我做什么，难不成你们去？放心吧，我和那老鸨只有一面之缘，她认不出我。”

　　墨环捧着脸叹气：“那小小姐带夏青去吧，若遇到意外，身边好歹有个帮衬的人。”

　　云绾挑眉看她，她怎么不阻拦自己以身涉险了？

　　墨环指尖揪衣角，嘟嘟囔囔。

　　“拦有什么用，小小姐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小小姐既然要当好人，奴婢才不做坏人。”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关如玉也不逞能，把藏东西的地方告诉云绾，对她千恩万谢。

　　当天夕阳一落，云绾带夏青出门。

　　她换下平日穿的襦裙，换上男装，手里拿着把折扇，摇身一变成了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

　　花柳街彩灯初上，丝竹管弦声不绝，女子的娇笑声交织在其中。

　　云绾白衣玉冠走在路上，带着一个同样长相不俗的夏青，一路引来不少歌女暗送秋波。

　　“公子……”

　　娇声软语，勾得别人骨头都酥了。

　　两人却不为所动，走到昨晚的青楼前，老鸨带姑娘在门口揽客，笑眯眯拦住两人。

　　“公子，都路过了，别急着走啊，进去坐一坐？”

　　云绾眼尾上挑，“唰”一下打开扇子，举手投足间尽是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