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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荒马乱好一阵，云轩总算缓过神，云雨却还是心有余悸的模样，钻进云夫人怀里瑟瑟发抖。
　　“也不知道那乞丐会不会回来，不然妾身定要狠狠教训他，给二小姐出一口恶气。”
　　不论乞丐是否回来，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艳姨娘抱着云玥待在角落，生出几分不合时宜的庆幸。
　　幸好被欺负的并非是玥儿……
　　翌日。
　　天灰灰亮时，一家人无精打采的出破庙。
　　早睡早起身体好，云绾已跑几圈回来了，看见他们眼下一圈乌青，颇有些意外。
　　“这是怎么了？”
　　墨环也未睡好，不过她高兴的不得了：“小小姐你不知道，昨夜……”
　　她将昨夜的事说了一遍后，眉飞色舞道：“那乞丐走时，他们一声不敢吭，奴婢看的真是痛快。”
　　云绾听完之后神色淡淡，看不出波澜。
　　“哦。”
　　只她的反应像是给墨环泼了盆冷水，脸上的喜色散了个干净，小心翼翼的问：“小姐，二小姐平日那般待你，如今她被欺负，你为何不高兴？”
　　“我为何要高兴？”云绾不答反问，“若是云雨做了什么坏事，自食恶果，那我是该高兴，可昨夜的事错不在她，在那乞丐。只要那乞丐活着一日，别的女子就有可能遇到受害，我倒希望云轩真能打死他。”
　　云绾并非以德报怨的圣人，更不是心疼云雨，只是身为女子，有几分感同身受罢了。
　　在这个时代，即便失去清白错不在女子，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清白是悬在女子头顶的一把剑，她和云雨虽不对付，可只要云雨不先用这把剑，她也绝不会用它。
　　墨环羞愧不已，呐呐认错。
　　云绾摆摆手，没再多言。
　　破庙离城门只有半刻钟的脚程，一行人到时城门前连个鬼影都没有，寂寥冷清。
　　清晨微凉，呼出的气化为了白雾。
　　天色似是加多了水的墨汁，远山影影绰绰，云轩翘首以盼。
　　城门打开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几个官兵姗姗出来，浑身裹得严严实实。
　　云知远迫不及待过去，话才到嘴边，官兵的其中一人朝他伸出手掌心。
　　“拿来？”
　　云知远愣了愣：“拿什么？”
　　寒风刺骨的冷，这天气还得当值，官兵本就一肚子郁闷，将不耐烦明明白白摆在脸上。
　　“自然是拿入城证明。”
　　入城证明云知远知道，要办他十分繁琐，上头得有籍贯，进城意欲何为，要去何地，官府盖章等等。
　　可入城不是只要路引，要什么入城证明？
　　云知远把疑惑宣之于口，官兵回答。
　　“那是以前的规矩，如今胡兵将至，盘查的自然得比从前严些，你若没有就滚一边去，别在这碍小爷的眼。”
　　明县是前往江南的必经之路，云知远势必得进城，回头示意家丁拿出路引子。
　　“小兄弟，我们只有路引，还望你网开一面。”
　　“谁是你兄弟？别和我攀亲托熟。”官兵看都不看那路引一眼，赶苍蝇似的挥挥手。
　　“去去去。”
　　云知远一计不成又施一计，双手把自己的令牌递过去给他看：“我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可我也是朝廷命官，胡人来势汹汹，迫于无奈才往南走的，怎会是间谍呢，你瞧瞧。”
　　这回官兵总算接了，把令牌翻来覆去的瞧。
　　云夫人的心提到嗓子眼，捏着香姨娘的手用力到骨节发白，香姨娘吃痛，却不敢出声。
　　确认令牌是真的，官兵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许。
　　如今云知远虽虎落平阳，压不过他这条地头蛇，可到底是个官，少他不得给他几分薄面。
　　不过把这么多人放进去，若出差错他也担当不起。
　　权衡利弊之后，官兵想个了折中的法子。
　　“罢了罢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想进去可以，不过只能带四人进去。”
　　云家的人不少，除去家丁云绾和吃里扒外的艳姨娘母子，算上他还足足有六人。
　　要让云知远从中舍去一个，那真是难如登天。
　　还有方萤……
　　云夫人看出他的为难，瞅了香姨娘一眼：“你就不必进去了。”
　　香姨娘马上应“都听夫人的”，半句怨言都没有。
　　那还得留下两人。
　　云知远思前想后，看向小儿子：“他年纪尚小，进了城里被推来挤去也不好，便让香儿照顾他吧，方萤也留下。”
　　方萤并无拒绝的余地，垂眸应：“是。”
　　可小儿子不肯依，闹脾气又哭又嚷说他也要进去，香姨娘哄他被踢了几下，也不敢恼。
　　实在无计可施，云知远只得厚着脸皮又去找官兵，商量想多进去三人。
　　此时天色已大亮。
　　百姓陆续而至，官兵怕耽误久了人多嘴杂，到底同意了。
　　云知远拖家带口进了城，自始至终没看云绾一眼。
　　墨环要气死了：“他们是老爷的血脉，小小姐就不是了吗？奴婢就没见过这种偏心眼的爹。”
　　“他不是一向如此，你还未习惯？”云绾侧目。
　　“习惯是习惯了。”墨环嘟嘟囔囔，“可奴婢就是替小姐和小小姐觉得不值。”
　　“父慈子孝，他若是对我慈，将来我还得给他养老送终，这样挺好的，两不相欠。”
　　云绾不稀罕占云知远的便宜，左顾右盼找到一个衣着褴褛的老妇，走出去搭话。
　　“奶奶，你可有入城证明？”
　　老妇手挎着篮子，怯怯点下头。
　　云绾问她要进城意欲何为，她回答：“我挖了不少野菜，准备拿进城养家糊口呢。”
　　云绾双眼放光，马上道：“奶奶，我给你十两……不，二十两银子，就当买下你的野菜，野菜你留着，你把入城证明给我，如何？”
　　这些野菜还不值一两银子，老妇疑心她是骗子，警惕的退后半步。
　　云绾直接掏出银子塞给她，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老妇难免心动，被她一番软磨硬泡后终于同意了。
　　如此一来就有了张入城证明。
　　一张入城证明只管一人，云绾还想故技重施，可迟迟找不到第二个愿意的。
　　眼看日头渐高，云绾不想再耽误，便道。
　　“你们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他们几人都没什么异议，墨环不放心，分别前喋喋不休的交代她要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