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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司景轻轻将姜若榆放在了小童指定的石床上,从始至终都未曾见他口中的“主人”露面。
又听小童催促道:“请下山吧。”
盛司景虽心有疑虑,但这里的确是姜若榆的最后一线生机。
于是便依言转了身,在离开之前,最后深深看了姜若榆一眼。
她身上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裙,面色虽然仍旧苍白,但表情是那么恬静,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盛司景踏出山门,对小童行了个礼:“宋某在此深深谢过,望你家主人救她一命。”
小童看起来也是个被教养得极懂礼数的,忙跟着回礼道:“我家主人神通广大,孟家姐姐在这里,定然能活下来。”
盛司景这才放心地下了山。
车队又浩浩荡荡回到了玉京。
盛司景先去了宫里向皇帝复命,出来后却并没有回宋府。
而是往孟府的方向走去。
孟府门口的封条已经被摘下,但没有主人回来,门庭的牌匾上落满了尘埃。
盛司景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片萧条之景,草木长久没有人打理,肆意疯长,使孟府看起来更像是一座荒宅。
他对这里的每一处陈设都很熟悉。
幼时和姜若榆一起荡的秋千,和她一起爬过的树,与她许下过的诺言……
一桩桩一件件,第次浮现在盛司景的眼前。
恍若隔世。
他看到一棵长得格外整齐的树,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走了过去。
树下的土地和别处有显然的不同。
盛司景眸光微动,便找到工具开始挖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挖到了一个深色的小木盒。
他将木盒打开,就看到了姜若榆留在这里的那些物件。
盛司景一眼就认出,这些东西,都是他曾经送给姜若榆的。
没想到,她竟然将这些东西保存得如此完好。
他的心仿佛被一颗大石头撞了一下,忽然间疼痛溢满了全身。
盛司景不得不承认,他后悔了。
或者说,早在姜若榆滚钉床的那一刻起。
他就开始怀疑,自己自认为是为了她好的那些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第13章
盛司景走到烧得焦黑的书房门口。
眼前仿佛又浮现了姜若榆震惊又失望的眼神。
自那日过后,她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就常常出现在盛司景的梦中。
他已经很久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但是,那时的他并没有别的选择。
太子一党早就暗中派人盯住了姜若榆,若她在那些人眼皮子底下拿到证据。
那他们定然会让姜若榆命丧当场,甚至都不会有为孟靖远伸冤的机会。
盛司景原以为,他做足了戏,降低太子一党的戒心。
只要姜若榆好好活着,有朝一日总能为孟家翻案。
却没想到,她如此坚韧决绝。
盛司景拿着木盒的手指收紧,用力得指尖都泛白:“是我不对……”
他不应该低估姜若榆的勇气,不该自以为是地为她做出决定。
若是早日告诉她真相,将自己的计划与她商量。
那姜若榆或许也不用走到如今这样惨烈的局面。
盛司景转头遥望青瑶山的方向,也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
良久,他收回视线。3
对着暗处下令道:“派些人来,在此处重建一座书房,并将孟府修缮一番。”
他想让姜若榆日后,能够有家可回。
暗处的锦衣卫立刻出现,领命应声:“是!”
盛司景离开孟府,带着那只小木盒回了家。
门房见到他,便立刻禀报:“大人,夫人听到您回京的消息,已经在您房里候了许久了。”
盛司景不禁皱了皱眉,他和苏若婉从来都是分房睡,为的就是避免与她有太多交集。
没想到竟然直接去了他房中。
盛司景此时正心烦意乱,并不想见她。
于是也没应声,调转脚步,往书房走去。
他刚到书房没一会,苏若婉便紧跟了过来。
应当是有人同她报信,看来消息灵通得很。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苏若婉一到书房门外便嚷嚷了起来:“盛司景!你可是我们苏家的女婿!我爹如今还被关在诏狱里呢!你竟然还去送那个快死的姜若榆!”
盛司景眉心紧拧,眼神猛然沉了下来,喝道:“闭嘴!”
他平日虽然性子冷清,但苏若婉也鲜少见他发怒。
不自觉被吓了一跳,霎时间噤了声。
她讷讷道:“我的意思是,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放任我们苏家遭难而不管啊……”
盛司景冷声道:“你父亲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实属罪有应得。”
苏若婉怔了怔,像是突然回过味来:“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父亲那些事?而且你并不认同?”
“那你为什么要娶我?!”
男人神情漠然。
苏若婉突然看到了书桌上那个小木盒,她伸手将木盒打开,立刻便认出里面是姜若榆的东西。
她不可置信道:“这是什么?这都是姜若榆的东西?!”
苏若婉看起来像是自言自语道:“我就说,成婚后你为什么连碰都不碰我。”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你都是为了孟家,为了姜若榆是吗?”
她双眼紧盯着盛司景的脸,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不同的神情。
可什么都没有。
男人并没有反驳,而是默认了她说的一切,然后开口道:“我们和离。”
苏若婉怔愣地看着桌上那份和离书。
显然是盛司景早就准备好的。
第14章
她忽而嗤笑了一声:“如此轻易就想甩开我吗?盛司景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我绝对不会与你和离!”
说完,苏若婉便转身,步伐有些慌乱地朝书房外走去。
当她正踏出书房门的那一刻,就听到身后盛司景的声音淡淡响起:“你若不同意和离,那我便只好休妻。”
苏若婉心头猛地一震,她脚步顿住,回过身看向盛司景。
觉得他看起来十分陌生,又仿佛像是从来没变过。
在她的心里以及记忆中,盛司景的眼睛永远都只看着姜若榆的方向。
而她嫁给盛司景,也并非是因为爱或喜欢。
只是单纯的,想要赢过姜若榆而已。
事到如今,苏若婉才明白,自己终究是输了。
盛司景又道:“若你答应和离,那我或许还能想办法保你一条命,你要知道,你父亲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苏若婉苦笑垂眸,她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她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好。”
孟家很快便开始重新修缮。6
盛司景亲手画了书房的图,并且亲自监工。
费时月余,终于将那被他烧毁的书房,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竣工那日,盛司景缓步踏入。
孟家的书房,是他小时候待得时间最久的地方,一桌一椅,甚至就连砚台毛笔的摆放位置,都牢牢印刻在了他心里。
回忆席卷而来,打得盛司景一个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