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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开口道：“殷随，你知道吗？殷最对我们两个，其实怀抱着同样的期待。”

殷随愣住了，看向了乔语笙，不明所以。

只见乔语笙将那符包小心翼翼的收好，随即露出一个闪着泪花的微笑。

“他希望你自由，也同样希望我可以拥有自由。”

因为知道祯隐观是多大的担子，所以殷最不远愿意殷随深淌这摊泥水。

因为知道她死的不明不白，所以就算逆改天命也要重新让她再活一次。

摆脱祯隐观的束缚是一种自由的新生。

重活一次亦是一种和过去的挥手告别。

她转过身来，看向贺凌野，她的眼睛里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平静到极致的漠然。

“江珂妍会受到她应付出的代价，至此，我已经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贺凌野有些怔然。

乔语笙现在的眼神熟悉又陌生。

她以前，有用过这种眼神看他吗？

贺凌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存在了，就像是那个午后，江珂妍兴冲冲跑过来告诉他，乔语笙再也不会缠着他们了一样。

那一次，是因为乔语笙魂飞魄散。

可是这一次呢？

她明明已经回来了啊。

她明明是完好无缺的乔语笙，可是有什么东西还是彻底消失了。

或者说消失的，是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乔语笙。

爱着贺凌野的她不见了，被他亲手杀死了。

心中折磨慌乱被逐渐放大，可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贺凌野伸手死死拉住她，就像他想试图拉回那个喜欢自己的乔语笙那样。

他从来不曾改变，你也不应该改变。

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乔语笙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

贺凌野的力气很大，她挣脱的双手泛红才勉勉强强抽出一半来。

她叹了口气，平淡无波的开口道。

“以前总觉得爱比天高，可时间会日复一日的消磨掉掉所有感情，爱也是，恨也是。”

“我不会过问你为什么会和江珂妍在一起，也不会质问你为什么时至今日还要抓住我的手。”

“都已经过去了，殷最希望我能开启新的人生，那么，我希望你也是。”

就在贺凌野听见这番话愣神的那一刻，乔语笙已经成功挣脱出他的手。

她轻轻上前，铺开一张崭新的白色床单，轻轻盖在了殷最已经灰暗的脸上。

她看向窗外，不知不觉间，夜幕已浓。

月亮已经隐隐挂在天上，散着黯淡的光。

它好像也知道，今天有个人离去了。

她没有说话，殷随默默上前，将贺凌野请了出去。

“乔语笙是我哥救回来的，我不管她以前和你有没有关系，对她来说，从现在开始，她和你彻底没有关系了。”

殷随的话一说出口，贺凌野的脸色更是白的不像话。

他知道，乔语笙不会回头了。

第43章

三天之后，是殷最的葬礼。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只有殷随和乔语笙参加的葬礼。

按照道观的规定，殷最死了之后，要在祯隐观供奉七七四十九天。

可是那一定不是殷最的心中所想。

希望殷随和乔语笙都能获得自由的人，其实骨子里比谁都更加渴望自由。

殷最才不屑一辈子都呆在那个道观里。

所以，殷随把那些道观里的老迂腐全都骂了一遍之后，带着乔语笙将他葬在了离祯隐观最远的陵园里。

墓碑上，殷最笑得温柔和善，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三十岁的人。

世事弄人。

殷最下葬的这一天，刚好是他的三十岁生日。

“生日快乐，殷最。”

乔语笙稍稍往前几步，俯身在墓碑前，献上了一束白菊。

“你对你自己都这么狠，却希望我们幸福。”

正说着，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殷随只是默默站在旁边看着，垂下了眼睛，想是想起了什么，他微微弯唇轻笑。

“以前不懂事的时候，你老说你羡慕我，我还不懂你羡慕我什么。”

“我现在好像明白了。”

他轻轻单膝蹲下，视线与墓碑齐平。

“哥，我和你都逃离祯隐观的的束缚了，你现在开心吗？”

乔语笙拿出那个符包，轻轻捧在手心。

“他会开心的。”

符包的结似乎有些松动，乔语笙有些滞愣，里面好像有东西。

她轻轻打开符包，取出来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张有些泛黄的老照片。

乔语笙的视线顿住了。

照片里的人，是她自己。

那张照片里，她笑的眉眼弯弯，时至今日，她好像还想得起来，这张照片是高三那年，她百日誓师的时候照得。

殷最从哪里找到这张照片的？

她倒是有些好奇，她记得，这张照片曾经被放在学校的荣誉墙上。

殷最难道是这张照片偷出来的吗？

想到这，她不禁哑然失笑。

殷随瞥了一眼照片，状若无意的开口。

“原来那张照片的人是你。”

“高中的时候，我哥把这张照片放在钱包里，还不让我看。”

“他喜欢你可真够早的。”

乔语笙不知道殷最对自己的感情，此刻听到殷随的话，霎时哑了声。

她垂眸看着手里的照片，却在翻到背面时，停下了所有动作。

那张照片背面，被殷最轻写下了一句简短的话。

“我喜欢你。”

照片虽然微微发黄，可少年青涩稚嫩的笔迹却没有失色。

虽然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可乔语笙看得出来，这是他一笔一划写上去的。

她怔怔的看着，不知不觉间，又是泪流满面。

这份喜欢，穿过十二年，在当事人去世之后，这个秘密如同穿堂的风，轻轻吹在了她的耳边。

他甘愿在自己身边，做一个埋藏爱意的哑巴。

如今，这份感情，也被埋藏在了六尺之下。

她默默将照片塞回符包，擦干了眼泪。

“走吧。”

……

大概过了半小时左右，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

殷最的墓碑前空空荡荡，除了那一束白菊，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很久之后，一个身影停驻在他的墓碑前。

第44章

贺凌野打着伞，久久无言。

最后自嘲的笑了笑：“你走的还真是干脆。”

“爱不是博弈，所以我输的彻底，对吗？”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

殷最的葬礼结束后到第三个月，乔语笙没有想过她还会和贺凌野见面。

可是这一次，主动约见的人是他。

他们两个人现在坐在咖啡厅里，相继无言。

直到咖啡端了上来，谈话才像是终于有了一个新的突破口。

贺凌野犹豫片刻，再缓缓说出了口。

“虽然不知道你想不想听，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要告诉你。”

乔语笙微微抬头，露出了稍显疑惑的表情。

贺凌野神情有些微妙，像是讨好，也像是汇报。

“江珂妍的判决结果已经快要下来了。”

“不出意外的话……是死刑。”

乔语笙搅弄咖啡的手，瞬间就停住了。

两辈子了，江珂妍终于得到了她应该有的报应。

贺凌野看见她的反应，心里一紧。

他小心翼翼的问：“你会高兴一些吗？”

乔语笙点点头，又摇摇头。

最后只是笑了笑：“挺好的。”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面对贺凌野，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了。

直到贺凌野双手微微攥紧，试探性的再度开口。

“听说……你要搬家了？”

听说…其实也就是听乔母说的。

她老人家总以为他们俩之间关系还和从前一样没变化，还以为是乔语笙和他闹脾气。

他也不好和老人家说：“不，你误会了。”

“人家早就不喜欢我啦。”

乔语笙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承认了。

“是。”

贺凌野也知道，这个城市给她留下的伤害太重，她是不会留下来的。

可是他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乔语笙。

如果一直没有这个答案，他还是不会甘心。

“你还爱我吗？”

贺凌野的眼睛，还透露着细碎的亮光。

乔语笙看出来了，他在期盼。

可是期盼什么呢？

他期盼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了。

乔语笙看着他，心里一直压着的石头好像突然消失了。

时过境迁之后，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都要学会释怀。

那些苦恼的，纠结的，放得下的，放不下的，现在看来都是小事而已。

不过是一层过往云烟。

“贺凌野，有些时候，拥有过去就已经很美好了。”

放下很简单，放下也很难。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必再说了。

乔语笙拎起自己的包，起身。

越过贺凌野的身边，推开了咖啡馆的大门。

贺凌野望着乔语笙离去的背影，涩然的情绪在心中翻滚。

他知道，他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乔语笙说的对，他现在想要的东西，自己曾经早就拥有过了。

只是不够珍惜，所以被他弄丢了。

人会终其一生都在悔恨过去，乔语笙的崭新人生才刚刚开始。

而他，还被困在原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脱。

贺凌野望向窗外，窗外是一片阴郁的天，一如他的心。

……

乔语笙走出咖啡厅的时候，殷随的电话适时地打了过来。

他的声音懒懒散散的，像是还没睡醒。

“搬家公司把货都搬的差不多了，等会就能过去。”

乔语笙声音温柔：“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基于种种原因，她还是和殷随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他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对她已经是有耐心到了极点。

“或许你需要一个司机？乔小姐要不要聘用我？”

他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更像是讲了一个冷笑话。

乔语笙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笑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