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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灵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斑驳着泪痕，抽噎的开口：“爹，我们快上山！齐子胥和如珠还在山上！我们快去救他们！”

　　太守立即吩咐道：“来一队人将这些女子送回家去，剩下的人跟本官上山！”

　　太守不愿让女儿再度冒险，可却执拗不过沈灵昙。

　　宋钰清受了伤也被带了回去，沈灵昙坐在赵砚浔的马上，由他抱着她。

　　夜晚岳琅山很冷，沈灵昙单薄着身子却能感受到赵砚浔身上的体温。

　　她此时内心却百感交集，只想在快点，在快点！

　　可待他们抵达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齐子胥将刀横在一个山匪身上，见血封喉，一刀毙命。

　　圆月仿佛也鲜血染成了红月，残破的尸骸，零落满地，断肢残臂渗出猩红的血液。

　　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尸山血海也不为过。

　　齐子胥站在尸山上，战甲早已破败不堪，浑身是血，已然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山匪的。

　　就连发丝都被血液凝结在一起，正一点点的低落着血液。

　　看向沈灵昙时似是怕吓到她，努力的朝她露出一抹笑容。

　　可身体却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就连自己的佩剑也是豁了无数个口子。

　　沈灵昙下马朝着齐子胥狂奔而去，一把抱住了他即将倒下的身体。

　　齐子胥将脑袋靠在沈灵昙肩膀处，轻声呢喃着：“灵昙，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如珠，我杀光山匪给她报仇……”

　　“灵昙，对不起，吓到你了……别讨厌我……”

　　齐子胥的双手垂了下去，脑袋无力的耷拉在沈灵昙肩膀处。

　　沈灵昙看到了一直被他护在身后的如珠，断了手脚的如珠……

　　齐子胥被宋钰清抗走了，走之前看到了如珠的惨状，眼眸颤了颤。

　　沈灵昙盯着如珠的脸，跪在地上爬了过去，颤抖着双手却又不知该触碰哪里。

　　如珠没有了手脚，浑身都是血。

　　沈灵昙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滴一滴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滚落，灼热的却又无比的刺痛。

　　低哑着嗓音，小心翼翼的唤着：“如珠？如珠我是沈姐姐啊！沈姐姐来找你了。”

　　如珠静静地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小小的身体，心脏永远都不会再跳动了。

第40章

　　沈灵昙呜咽出声，嗓子哑的不行：“如珠，你醒来看看姐姐，我是沈姐姐啊？明珠，明珠，你是沈姐姐的明珠啊！”

　　沈灵昙伸出了颤抖的双手，抱住了轻如纸片的如珠，撕心裂肺的哭出声。

　　回荡在尸山血海中，那般的凄凉，那般的可悲。

　　沈灵昙抱着如珠，心中仿佛被一把利剑刺穿，难以言喻的疼痛令她几乎昏厥。

　　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梦，醒来，如珠还是会在河边卖花灯。她会挑出最好看的一个，给她。

　　她怎么会嫌如珠脏呢？如珠是世间最好最好最好的孩子，是世间最亮眼的明珠。

　　这晚岳琅山的惨状几乎传遍了整个江南，而沈灵昙抱着如珠的尸体哭了整整一晚。

　　众人在尸山中找了很久很久，才找到如珠的手和脚。

　　幸存的几个山匪被太守的人马抓了起来。

　　那夜如珠被仵作用针线缝好，沈灵昙就这么看着。

　　她不害怕，只因为这是她的明珠。

　　那几个山匪被绑了起来，关在了牢房里。

　　今日提审，三个绑匪都被带到了公堂里，门外是一众百姓。

　　所有人都在对他们指指点点，沈灵昙站在公堂内，神情麻木透着一股子死寂。

　　身侧是赵砚浔以及身上多处缠了绷带的宋钰清，齐子胥如今还在昏迷当中。

　　太守坐在堂上，穿着官府，怒目圆睁，当真是一个铁面无私的判官。

　　太守一拍惊堂木，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太守怒声道：“你们为何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将那个孩子杀了？”

　　三命山匪跪在地上，挨个的诉说。

　　面上瑶多无奈有多无奈，仿佛他们也是受害者一般。

　　“我也不想的啊，我切她胳膊的时候，刀太钝了，一下没砍断，她还溅了我一身血。”

　　“叫的太大声了，我就把她舌头割了。我也不想的啊，我不杀他，我老大就要杀我啊。”

　　“谁让她要当这个英雄，我们未来的好日子都断送在了她的手上。”

　　“本来我们可以把那些娘们卖进窑子里赚个好价钱，来年开春就不会再有人被饿死。”

　　“世道这么苦，我们也是为了生活啊。”

　　“我们有什么错啊，你应该把他我们老大杀了啊，我们只是听他命令的一条狗啊。”

　　“我们老大已经死了，那是不是就可以放了我们啊？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啊。”

　　沈灵昙麻木的神情此时被愤怒代替，眼中的寒意几乎凝结成实质，还带着一丝疯狂之意。

　　冲上去一把掐住了其中一人的脖颈，猩红着双眸：“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该死！该死！”

　　“去死！去死！”

　　“你们就该去死啊！”

　　赵砚浔连忙上前握住了沈灵昙的肩膀：“灵昙，冷静下来，冷静！”

　　太守也吓的站了起来，眼神担忧又心疼。全然不复刚刚那铁面判官的模样。

　　沈灵昙已经失去了理智，被掐的山匪双手双脚都被绑了起来，无法挣脱，眼睛都泛白了。

　　宋钰清轻柔的掰开了沈灵昙的双手。

　　赵砚浔见此一把抱住了沈灵昙，不停的安抚她：“灵昙，冷静下来。恶人会有恶报的。”

　　沈灵昙流着泪，一口咬在了赵砚浔的肩膀上，无声的流着眼泪。

第41章

　　赵砚浔只是疼的蹙了蹙眉，但很快调整好情绪，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脑袋：“灵昙，没事了。我们带你回家，回家了就不痛了……”

　　沈灵昙呜咽出声：“我想回家，我想看看如珠，带我回家……”

　　赵砚浔连忙说着：“好好好，我们带你回家。”

　　说完抱起了沈灵昙，赵砚浔和宋钰清朝着太守微微颔首，便告退了。

　　太守心中焦急，看着堂下的一众山匪脸色沉了下来，指尖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案板。

　　此事江南的一众百姓也有所耳闻，纷纷指着那几个山匪，满脸厌恶唾弃，更有甚者还想冲进去揍他们一顿！

　　太守一拍惊堂木，呵道：“堂下三人罪孽深重，明日午时问斩！”

　　所有人都拍案叫绝，可三个山匪吓的尿了裤子。

　　嘴里被塞了一块布，带了进了死牢。

　　沈灵昙这边被赵砚浔抱回了沈府，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眼角的眼泪似决堤的洪水一般，将枕头都打湿一片。

　　沈夫人坐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抬起手擦了擦眼泪。

　　小桃低低的抽泣：“小姐，今日是如珠下葬的日子，她的爷爷奶奶也在。”

　　沈灵昙那死寂一般的眼中才恢复了些许神采，可开口说话却嘶哑的不成样子：“带我去。”

　　沈夫人连忙给沈灵昙披上衣服，拉着她的手：“灵昙，娘担心你啊。”

　　沈灵昙看向了沈夫人，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瓣：“娘亲，如珠是个好孩子，她救了我们所有人。”

　　沈夫人那日也去看了身体残缺的如珠，不曾想她生前是经历多大的痛苦。

　　如珠下葬的地方是沈灵昙亲自选的，那是一个开满花的地方，还有一条小溪，如珠一定喜欢这里。

　　如珠是如珠的爷爷奶奶活下去的唯一念头，念头死了，他们好像也要走了。

　　沈灵昙拉住爷爷奶奶，她想留住，可她无法，也没办法。

　　奶奶浑浊的双眼早已经哭瞎，握着沈灵昙的手：“沈姑娘，如珠总提起你，她真的很喜欢你啊。”

　　沈灵昙看着她那如同枯木一把的双手，眼泪滚落：“如珠是明珠，我也很喜欢她。”

　　沈奶奶拍了拍她的手，笑了笑，却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如珠的母亲若是还在，想来也是这么想的。”

　　如珠死了，她的爷爷奶奶也很快随她而去了。

　　沈灵昙把他们二老葬在了如珠身旁，如珠不是孤单一人了。

　　他们一家人此时应该团聚了。

　　齐子胥已经昏迷近半个月了，依旧不曾醒来。

　　沈灵昙日日守在他床前照顾他，倒是引得赵砚浔和宋钰清酸涩不已。

　　赵砚浔摸了摸齐子胥的额头：“齐子胥怎么还没醒来？大夫说也没事啊？”

　　沈灵昙拿起干净的帕子，擦了擦齐子胥的脸：“他会醒来的，他那般厉害，一定会的！”

　　宋钰清靠着床沿笑了笑，看着沈灵昙的目光格外的温柔：“一定会的。”

　　赵砚浔勾着他们的肩膀，邪气的笑了起来：“我们一起等！”

第42章

　　齐子胥一直被困在梦魇之中，浑浑噩噩，却如何也清醒不过来。

　　他在梦魇之中时时刻刻都会回想起那个夜晚。

　　只因为自己晚去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