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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第一次见楚王装束的庄吟凰,跟她想象中的模样毫无差别。
身旁的婢女画意匆忙下跪:“拜见陛下。”
屋里一瞬跪了一片。
褚承凡看了看周遭一眼,半晌,她动身从床榻下来,屈膝要跪。
“民女拜……”
双腿还未触及地面,庄吟凰已经冲了过来将她扶住,他将她拥在怀里,“不用,你不用行礼。”
在庄吟凰的心里,她始终是那位高贵在上的承凡公主,不该向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任何人下跪。
然而怀里的人却挣开了他的手,直直跪了下来。
“民女拜见陛下。”
她执拗坚持,跪地叩首。
就像是要跟他对着干似的,庄吟凰心里重重一沉,有难以言语的情绪自心底升起。
“都起来。”庄吟凰冷声张口。
所有人缓缓起身,褚承凡这才起身。
她就站在那里,平静而冷淡。
庄吟凰第一次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那么遥远,他甚至情愿她用扬州城那种态度来对待他,至少,在扬州城里她是生动的,是会跟他生气,跟他故意阴阳怪气的。
可此刻的褚承凡没有丝毫的情绪。
庄吟凰心里莫名慌乱起来,他回头看了眼江落月,神色难看一瞬,“谁让你来公主府的?”
“陛下,落月只是听说有人住进了公主府,想过来看看是何人,也是害怕陛下受人蒙蔽。”
江落月语气柔柔,轻声回。
跟前一刻的盛气凌人截然不同,就像是两个人一般。
褚承凡忽地记起自己撞见江落月亲庄吟凰的那天晚上,江落月似乎也是这般极会说话,三言两语便将她放在了蛮不讲理的位置上。
如今,分明是江落月故意过来找茬,到她嘴里却成了是过来‘看看’。
褚承凡只觉好笑,若是以往,自己或许还会生气,会同她辩驳一番。
然而此刻,一心只想离开的褚承凡并没有任何反驳念头,甚至还点点头附和:“没错,陛下,江姑娘才是真心担忧你的人,还望陛下擦清双眼,认清人。”
“褚承凡!你非要这样吗?”庄吟凰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话来。
当从他口中喊出‘褚承凡’三个字来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诧异万分,他们面面相觑,明显十分惊讶。
原本以为陛下寻已逝皇后归来的事不过是谣传,如今看来,陛下怕是认真的。
他竟然真的喊面前这个陌生女子作先皇后。
但惊诧过后,在场所有人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庄吟凰冷着脸让所有人退下,所有管事和婢女便退下去。
江落月看了看两人,到底不敢惹怒庄吟凰,也只得离开。
直到房门被关上。
婢女画意这才若有所思盯着那扇门,迟迟不曾多言。
身旁管事问她:“这女子完全跟公主长得不一样,陛下怎真就糊涂至此?”
画意却并未接话,她想起刚刚那女子醒来时一眼认出她,还叫出她的名字,更问了只有她和公主才知道的话题。
原本坚定的心也在这刻动摇起来。
画意别有深意回:“或许,真的是公主回来了也不一定。”
管事一时怔住。
才走几步路的江落月也跟着一顿,眸底闪过一丝异样。
就在这时。
紧闭的屋内骤然传来清脆的花瓶掉落声!第25章
管事听闻大惊,上前一步。
“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他正要推门而入。
屋内庄吟凰的声音阻止了他:“无碍!不必进来。”
推门的声音戛然而止。
而屋内庄吟凰眉头紧蹙看着对面用花瓶瓷片抵着脖颈的褚承凡,他深吸一口气,“我们好好谈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这样?”
“是你逼我的!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把奶奶和漫儿带去何处了?”
褚承凡红着眼睛,将瓷片往脖颈上按得更深了。
血迹顺着她手里的瓷片印出来。
庄吟凰眸色一紧:“我带你去见她们!别冲动!”
“好,现在就去!”
褚承凡手里紧紧攥着瓷片,划破了掌心,鲜红的血滴滴落下。
庄吟凰看得心下一紧,走上前想替她包扎,可他前进一步,她的手又再次攥紧了瓷片。
无可奈何之下,庄吟凰只得停下来,轻声道:“公主,我们好好地去见她们可以吗?不然她们见了你手上都是伤口,定会担心。”
听了这话,褚承凡的神色才有些许松动。
犹豫片刻过后,她还是扔掉了手里的瓷片。
庄吟凰吩咐人准备了纱布和药粉,亲手一点点替她重新包扎好。
褚承凡看着他担忧的模样,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刚刚的举动确实是她冲动了。
原本褚承凡只是很平静让庄吟凰放自己离开的。
可庄吟凰不肯,不仅不肯,他甚至用奶奶和漫儿来威胁她。
他说:“如果你敢溜走离开,我保证你永远都别想再见到奶奶和漫儿。”
那一刻,寒意自脚底蔓延至全身。
褚承凡要求见她们。
庄吟凰还是不愿意,他说:“等你做好准备,我给你举办完封后大典,你随我入宫去了,我自然就会让她们来见你。”
他步步堵死了她的路,叫她本已平静的心彻底失控。
于是她趁他不备,摔碎了花瓶,不得不以死相逼。
庄吟凰认真替她包扎手掌心的伤口。
褚承凡心里却泛起无尽的酸楚,她哑声问:“庄吟凰,我们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不,”庄吟凰动作一顿,眼底有无尽的情绪翻涌,“我们之间没有结束,甚至还没有真正开始过,何谈结束?公主,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褚承凡没有说话。
她静静望着他,忽地反应过来,庄吟凰似乎不管是隐瞒身份还是挑明身份后,也没有一次在她面前以高高在上的天子自称。
褚承凡猜不透他,也没有心思去猜了。
“我不是‘公主’了,你以后不用这样称呼我,该我喊你陛下才是。”
面前的庄吟凰轻摇头。
他抬眸望着她,眼底盛满了认真。
“在你面前,我不是陛下,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公主。”
褚承凡怔住。
她有些分不清他话语里的意思,分不清他的感情。
沉默许久过后,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褚承凡抽回了手,站起身来。
“走吧,带我去见奶奶和漫儿。”
庄吟凰跟着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没再多说什么。第26章
庄吟凰一路带她出了公主府。
坐在马车里。
褚承凡掀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街上如今繁荣昌盛,不见丝毫多年前的亡国败糜之相。
远在扬州城时,她曾想过如今的盛京该是怎样,现下看来,一切都如她所愿。
她的唇角不觉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来。
可很快,在注意到马车行驶的方向时,她的笑意渐渐收敛,转而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因为这条路,分明是前往诏狱的路!
褚承凡转身瞳仁不可置信地瞪大:“庄吟凰!你疯了吗?你就这么对奶奶?若是没有她救你,你早就死在扬州的竹萧了,你竟然将她关入诏狱?”
庄吟凰愣了一瞬。
她眼底的不可置信和厌恶狠狠刺痛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