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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弄人。

慕芷柠深吸气，提着孝服起身，无奈往边上挪了些：“你不能这么和我说话，我现在是你名义上的母亲，就算是为了将军府的脸面，你也该对我敬重些。”

薛行骁身形一顿，冷声反讥：“你也配？！”

慕芷柠这几天操持丧仪已是疲惫不堪，抿了抿唇不再争辩什么。

屋内沉默下来，让人喘不过气的静谧压在每一个人心头。

直到第二天，老将军下葬。

街边站满了百姓，祭拜这个保家卫国的将士。

丧仪从上午一直举行到下午。

下葬时，慕芷柠看着墓穴里并着的老将军和他发妻的棺柩出神。

曾几何时，她也与薛行骁说过死同穴的誓言。

如今身份有别，怕是今生无缘了。

她悄悄用余光看着薛行骁，只见他低着头，宽大的孝衣盖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也许，薛行骁早已忘记了这样的誓言，毕竟背信弃义的人是自己。

初秋的风吹得慕芷柠有些冷，她正要收回视线。

薛行骁却忽然回头看来：“父亲遗嘱愿我早日成亲，还望夫人帮忙相看。”

第3章

慕芷柠的疲惫瞬间褪去，差点没踩稳摔了一跤，还好身旁的小桃扶住她。

她抚着心口，想抚平那心底传来的丝丝痛意：“如此甚好，少将军有什么要求？”

薛行骁冷呲一声：“不求名门贵女，只求诚实守信。”

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

“诚实守信？”慕芷柠站在墓碑前，喃喃重复。

她突然想起自己嫁给老将军的那天，薛行骁满脸失望：“慕芷柠，你背弃誓言，我与你从此陌路。”

现在他是在讽刺自己背弃誓言吧。

慕芷柠咽下心底酸楚，许久才在小桃的搀扶下回了将军府。

一进门，便看见薛行骁在练枪。

他穿着一件玄色长袍，上衣有半边掖进了腰间，露出半边手臂，腹肌和人鱼线若隐若现。

另外半边肩膀上用金线绣着绣着白鹤，出枪之时都带着雷霆之势。

慕芷柠心口一颤。

这不是自己第一次看见他练枪。

之前，薛行骁就在她的小院前练武。

每次她都会晾好茶水，等薛行骁放下枪，上前去替他擦汗。

如今……

眼看薛行骁就要练完，慕芷柠匆匆唤来仆人，为他备茶。

不想仆人将茶端过去时，薛行骁远远往她这边睨了眼，似笑非笑勾了勾唇角，转身走了。

像是在嘲讽她惺惺作态……

慕芷柠几乎落荒而逃。

晚膳时，慕芷柠坐在主位，等了将近一刻钟。

薛行骁才姗姗来迟，坐在了离她最远的位置。

慕芷柠压下心底的不适，拿起筷子：“兵部侍郎李家的女儿与你年纪相仿，御史王家的侄女今年也刚刚及笄……”

“不知道你之前有没有见过。我待会叫人画了像送tຊ给你看看。”

每一句话都在给自己心口扎刺，可她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啪——

薛行骁把筷子往桌上一放，面如冰霜：“你倒是尽心尽力。”

慕芷柠抿紧唇，不知道改说些什么。

薛行骁直接站起身，冷声吩咐：“以后把饭送到本将军的院中。”

外面的管家连连点头，端着饭菜和薛行骁一并离开。

慕芷柠看着他的背影，也默默放下了筷子。

桌上满是美食珍馐，她却一丝食欲也无。

小桃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问：“夫人，那……画像还送吗？”

慕芷柠掩下眸中痛色点头。

翌日，她一早便起床，为薛行骁物色妻子人选。

可选来选去，不知是私心作祟还是其他，她总觉得不尽人意。

这时，院门忽地被打开。

慕芷柠惊讶望去，就见薛行骁信步而来：“夫人不用费力找了，我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慕芷柠嘴唇张了又张，一时难以接受。

努力站稳脚步，牵扯出一个笑容：“是吗，是哪家的姑娘？孝期一过……我便去替你提亲。”

薛行骁将她的痛苦尽收眼底，薄唇扯出讥笑：“不必，她已经来了。”

慕芷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门口进来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裳的女人。

竟是她在戏园的昔日好友——清音。

清音笑着，朝她虚虚行了一礼：“儿媳清音，见过母亲。”

第4章

慕芷柠掌心画册摔落在地。

清音似乎很满意她这个反应，上前捡起画册放进她手里：“瞧瞧，母亲竟然高兴地东西都拿不稳了？”

薛行骁冷淡的眸中闪过嘲讽：“今日起，清音便住在我的院中。”

慕芷柠白着脸，尽心劝诫：“如今你还在孝期，怎能与未婚女子同吃同住，若是传出去，将军府的名声……”

薛行骁毫不在意，指尖挑起清音的发梢：“当初你未婚时，不也与我同吃同住？”

“何况此事你知我知，又怎么会传出去？”

慕芷柠一噎。

她以为她与薛行骁是两情相悦，不曾想他心里竟是这样看她。

半响，慕芷柠才红着眼眶，把薛老将军的嘱托说出来：“你父亲希望你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好延续将军府的荣耀，不然……”也不会娶了我。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

清音瞬间抓紧她的手臂，力道大得甚至能在上面留下掐痕：“原来母亲是介意我怜人的身份。”

“当初若不是你阻挠顾郎为我脱离贱籍，我也不会做了这么多年的戏子！”

慕芷柠手臂通道心口都发涩，无奈解释：“你口中所谓的顾郎，不过是个赌徒……”

“那你呢？”清音愤怒打断她，“明明说好你脱籍之后就来救我，你为什么没来？”

“戏子？你不也是戏子吗？怎么你能做将军夫人，我就不做不得？”

薛行骁黑沉的眸子也紧紧盯着她：“慕芷柠，究竟是父亲不让我娶，还是你不让我娶。”

慕芷柠扣紧指尖，掌心满是密密麻麻的指痕。

当初她嫁入将军府的第二件事，便是想方设法替清音脱籍。

可她求了几次，教坊司的官员每次都搪塞。

如今，不管薛行骁和清音怎么想。

她都不想将军府被人弹劾，也不想他们两人站在风口浪尖。

慕芷柠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妥协道：“定亲的事以后再说，但孝期内，清音不能与你住一个院子。”

薛行骁笑了笑说：“那就住我隔壁院子。”

说完就上前搂着清音往外走。

两人亲昵的姿态像刀剜进慕芷柠的心，她腹部猛然涌上一股绞痛。

那痛来势汹汹，慕芷柠还没来及唤小桃，便两眼发黑，倒在一个坚硬的怀里，那怀里还带着她熟悉的松木香味……

一片黑沉间。

慕芷柠梦到自己穿着红色的嫁衣，只能看着薛行骁一个人站在礼堂里苦苦等待着她。

她很想进去跟薛行骁拜堂成亲，却被一股无形的墙拦在门外。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薛行骁离开，娶了别人。

他们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自从嫁给薛老将军起，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却不想梦见时，还是猛然惊醒，泪水浸湿枕头。

慕芷柠擦去眼角的泪水，才看见将军府的大夫正替自己把脉。

薛行骁冷着脸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桃满脸泪痕：“夫人，你终于醒了！大夫，我们夫人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