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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南风看着在座的每一人，个个衣冠楚楚，像是什么正人君子。

　　只有她知道，这些人背地里有多不堪。

　　政客搬弄口舌，学者罔顾人伦，审判者心冷如铁。

　　这些人视人命如草芥，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全然不顾旁人的痛苦。

　　真正惹出不可弥补的大错后，只想着如何逃避责任，堵住悠悠众口。

　　她的愤恨平摊到他们每一个人头上，都足以让他们生不如死。

　　只可惜...

　　曲南风看着自己的双手，径直穿过了桌上的水杯。

　　只可惜她现在是灵魂，什么都做不了。

　　戚晋北无法再与统帅对峙，率先移开目光，说道：

　　“异能没了，血清还在。”

　　“批量生产血清，护卫队先用，保证目前战力。”

　　会议室中气氛缓和。

　　刚才那位穿着西装的男人此时又开口：

　　“异能消失，民众都在等着政府表态，此时若不给出一个公正的回答，怕是难平众怒。”

　　统帅闻言，点了点头，说：“民众情绪愤慨是因为担心自身安全，这点可以理解。”

　　另一人与戚晋北相对而坐，闻言强调道：

　　“是审判长说曲南风不会死的吧？”

　　这话一出，谁听不明白？

　　政府不愿担责，要找人当替罪羊。

　　戚晋北是最好的人选。

　　因为是戚晋北将曲南风不会死的秘密公之于众，所以政府才将她推出去抵御丧尸。

　　只是没想到，她真的会死。

　　异能也会消失。

　　曲南风听着他们在这里搬弄口舌是非，只觉得恶心。

　　有用之时，将好处全都揽下；到了出事的时候，就将人推出去甩掉责任。

　　真是凉薄啊。

　　卿以安坐在戚晋北下手，愤怒到：

　　“闫部长，容我提醒你，当时审判长并不知晓曲南风会死。”

　　曲南风闻言只想笑。

　　别人不知道，戚晋北知道。

　　她对戚晋北说过许多次，她要死了。

　　只是他不信。

　　戚晋北挥手制止卿以安的话，眸中闪过一丝伤痛，不知是否想起曲南风对他说的话。

　　“行了。”

　　“我会举办发布会，稳定大局。”

第13章

　　城防所。

　　戚晋北房间。

　　曲南风看着戚晋北坐在沙发上，双眸失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自从会议结束，他回到房间，便一直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曲南风在屋子内慢慢踱步，心中惆怅。

　　这是她与戚晋北同居的屋子。

　　她一年没有来到这里了。

　　布局没变，还是以前的样子。

　　曲南风心中一丝疑窦，戚晋北恨不得将她的血抽干，似是恨极，怎么还将房间保留着她的东西。

　　疑惑只一瞬间，她便被戚晋北的动作吸引了目光。

　　戚晋北将向前俯身，将茶几上一个麻线勾的小猫玩偶拿到了手上。

　　这东西怎么还在这？

　　她看着桌上用麻线钩织的小玩意，也十分怀念。

　　这是她织的。

　　那时她与戚晋北恩爱非常，戚晋北进入城防所后一日比一日回得晚。

　　等戚晋北晚归的时候总是无聊，便想着编织打发时间。

　　她用麻线勾了杯垫，坐垫，还有这些小玩意。

　　可惜棉线稀缺，她只得了一小捆，只够织一双手套。3

　　这双手套还差一个尾针时，她被囚禁在了实验室。

　　现在再也完不成了。

　　也不用完成了。

　　这手套是织给戚晋北的。

　　也不知这手套现在在哪里，毕竟是自己存在过的证据，还有些怀念呢。

　　曲南风叹息的摇头。

　　想这些做什么。

　　她如今只是一缕幽魂。

　　曲南风以为戚晋北要将小猫玩偶扔掉，却不想他只是拿到手里，珍重又眷恋的蹭了蹭。

　　戚晋北看着小猫的样子难得的柔情，像是勾起了回忆。

　　他想到曲南风刚救下自己，挡在他面前与一只异兽战斗的时候的时候。

　　曲南风虽然害怕得瑟瑟发抖，但还是义无反顾的站在他面前，将他护在身后。

　　那异兽比人还高，身上皮毛比钢还硬，他们手无寸铁，根本对付不了。

　　曲南风身上被它抓出伤痕。

　　然后，不知为何，那异兽就突然变小，成了半掌长的模样。

　　还好听的叫着：

　　“喵呜喵呜。”

　　曲南风告诉他，这是猫。

　　猫本来就只有这么大，末世之前，人们把它当宠物养在家中。

　　同吃同住，像是自己的伴侣。

　　曲南风叫它：“咪咪。”

　　戚晋北后来将小猫放走了。

　　一个畜生，凭什么一直跟在曲南风身边？

　　南风有他就够了。

　　戚晋北从回忆中抽离，看着手上的猫玩偶，一时又忍不住嫉妒，攥紧手，似是要将它捏扁揉碎。

　　曲南风看着戚晋北的动作，毫无波澜。

　　她早该知道，戚晋北是这样的。

　　当时她织好小猫，给他看时，他便神色不明。

　　果然，他对她的所有，都深恶痛决。

　　麻线的触感在掌心摩擦出红痕时，戚晋北才猛地回神，松开了手。

　　不能捏，这是南风留下的东西，不能弄坏。

　　他将掌心摊开，那玩偶已面目全非。

　　曲南风看着竭力想把玩偶复原的戚晋北，只余叹息。

　　这玩偶就像他们——支离破碎，再难复原，只剩粗糙的绳，磨伤皮肤。

第14章

　　敲门声打破了平静。

　　“阿安，是我。”

　　门外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曲南风立刻便听出来，是沈舒。

　　她知道魂魄是没有胃的，但此刻她只觉得恶心。

　　沈舒在她面前一贯张扬跋扈，何曾这样温柔的说过话？

　　原来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戚晋北啊。

　　现在来找戚晋北，是商量结婚事宜的吧？

　　曲南风摇了摇头，想回到房间里，不想看白眼狼之间狼狈为奸的恩爱戏码。

　　戚晋北却比她动作快，先打开了门。

　　看到沈舒的那刻，戚晋北目光一顿。

　　沈舒低头将头发挽向耳后，眼神含羞带怯，不敢与戚晋北对视。

　　“阿安，我是来找你商量我们结婚的事....”

　　戚晋北皱了皱眉，直截了当的回答：“结婚取消了。”

　　嗯？

　　曲南风脚步一顿。

　　取消？

　　沈舒闻言争辩道：“阿安，虽然我们结婚是为了凝聚军心，但是你毕竟救了我的命，而且，我也喜欢你的。”6

　　曲南风恍然，原来他们结婚只是为了这个？

　　她还以为他们相爱。

　　到头来她曲南风还是个笑话。

　　曲南风听到沈舒说戚晋北救了她的命，觉得嘲讽。

　　分明是她的血救了沈舒，戚晋北只是那把刀而已。

　　没想到，喝了她血活下来的人，没有感谢她，反而感谢这把放血的刀。

　　“我不喜欢你，所以不用结了。”戚晋北话语冷漠，没留下一点余地。

　　他又接着说，“救你也不用谢。”

　　沈舒听到他的话笑得灿烂，说：“我就知道阿安你...”

　　她话未说完，戚晋北冰冷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护送研制血清的关键药品而受伤，依据基地规定，我有义务救你。”

　　沈舒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曲南风听着戚晋北的回答，也僵住了。

　　基地规定....

　　那她的痛算什么？

　　曲南风目光炯炯盯着戚晋北的背影，双眼之间的恨几乎要将他身影看穿。

　　戚晋北，你怎么能冷血至此。

　　因为基地规定要救人，就拿她曲南风的血去救。

　　凭什么？

　　曲南风曾以为，她只是输了戚晋北的爱，输给了沈舒，没想到，她与戚晋北的情谊都不用与人命对赌，只是一行冰冷的规定，就足以让她留干血液。

　　戚晋北手指敲了敲门框，不耐烦道：

　　“还有什么事？”

　　沈舒又恢复小鸟依人的模样，掐着温柔腔调，说：

　　“我听说你在城外搜寻了三天三夜，又马不停蹄的去政府开了会，想着你身体疲累，有些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曲南风冷哼一声，骂沈舒蠢，找理由都找不到合适的。

　　既然知道戚晋北休息不够，那还来敲门？

　　还说什么“来看看”....

　　她是灵丹妙药还是体力补充剂，她看一眼戚晋北就能百病全消，体力恢复？

　　戚晋北似乎也觉得她不可理喻，皱眉说：“没事就走吧。”

　　沈舒不甘心的咬了咬唇，又说：

　　“阿安，异能消失之后我心里有些慌，总觉得不安……”

　　曲南风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现在后悔，太晚了。

　　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