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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倾羽的声音有些哽咽，看着宁慕秋的双眸通红。

宁慕秋沉默片刻，脸上的笑意忽然褪去：“裴倾羽，我实在不知道你想要解释什么。”

“又或者你能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

裴倾羽闻言，几乎是立即出声：“我想要你！”

宁慕秋对这个答案并没感到任何意外。

如果说清醒过来之后最大的改变，那应该就是现在的自己足够的处变不惊，哪怕是现在裴倾羽说什么，她的反应都不会太大。

所以宁慕秋只是随意的笑了笑，语调平淡：“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吗？”

“还是说你想要我爱你，要我像以前一样喜欢你，裴倾羽，现在想要和我好好在一起，会不会实在太晚了点。”

说到这里，宁慕秋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意：“这是我从你身上学到的道理，你想听听吗？”

“一直纵容对方伤害自己的人，才是那个犯错的人。被狗咬了一次后不知道跑的人，活该被咬第二次。”

宁慕秋抬眸看向了裴倾羽怔愣的神情：“我的确已经犯了一次错，也活该了一次，可是我不想再有第三次第四次，这样并不好看。”

“裴倾羽，我们早就应该结束了，不过是靠着我死撑了过来，现在你没资格和我提条件，也没有资格说出有关你的解释。”

话落，宁慕秋倏然起身上楼。

这次裴倾羽没有再开口喊住他，他意识到了事情好像在往一些无法控制的地方发展。

……

一周后，傍晚。

宁慕秋坐在床上，身上的睡衣十分单薄。

她看着窗外的飘雪，心中感慨着，真快啊。

好像什么东西都是在一瞬间忽然就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自己和裴倾羽，一切都从二人结婚那晚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周二人的生活好像恢复了原状，却又好像没有，都对那天晚上的谈话闭口不谈，而宁慕秋也一直闭门不出。

不知道过去多久，宁慕秋站起了身，刚下楼就撞上了正好进门的裴倾羽。

明明共处同一屋檐之下，可是二人一周都没有碰面。

裴倾羽看上去明显更加憔悴。

二人目光相撞的那一瞬，裴倾羽像是脱水许久的鱼，终于再次得到水的眷顾。

他张了张唇瓣，嘶哑的喉咙刚发出个单音节，就听见宁慕秋的声音响起。

“下雪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第三十章

世上再无比爱人重新回眸更大的幸事。

裴倾羽站在原地，忙不送迭的点头。

宁慕秋总觉得这样的裴倾羽，头顶应该有对狗耳朵。

她转身朝室外走去，手腕却忽然被一把攥住。

宁慕秋的脚步被迫停住，她转过头，裴倾羽却仓皇失措的松开了手，垂落在了原位。

他甚至不敢看宁慕秋的眼睛，只是混乱的解释：“抱歉，我是想说外面很冷，你穿成这样会感冒。”

宁慕秋点了点头：“那你把外套脱给我吧。”

裴倾羽无法拒绝，即使察觉到了身边人的不对劲，但还是贪恋着这一刻的平和共处。

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小心翼翼的将它披在了宁慕秋的身上。

熟悉温暖的体温一下就裹住了宁慕秋，她忽然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现在明明还是在室内，为什么裴倾羽的衣服这样暖和，可是自己却还是这么冷？

她不知道原因，或许是因为在这一刻，宁慕秋终于意识到了裴倾羽再也不会主动的给自己拿来外套，而自己张口要来的，毫无意义。

所以裴倾羽，早就不再是那个愿意身披露水只为她的有情人。

等裴倾羽穿好了外套，宁慕秋身上的那件早就冷透了。

她率先走出了门，别墅区一片寂静。

身后传来裴倾羽十分小心的脚步声，踩在初雪上，发出一阵有一阵并不悦耳的声音。

一路无言。

宁慕秋看上去根本就没有目的地，仿佛真的只是打算随便走走，裴倾羽压下心中的不安，跟在裴倾羽的身后亦步亦趋。

二人一路走到闹哄哄的街道，商店已经全部都挂上了圣诞节的装饰用品。

裴倾羽一愣，他这才想起，原来今天已经是圣诞节。

不知道是多久以前，宁慕秋说，她最喜欢圣诞节，就算是知道大部分商家不过是用来做噱头，但是她还是喜欢。

中国人总有着喜气洋洋的看热闹心态，宁慕秋也不例外。

大多数人并不了解西方文化，也不知道圣诞节到底是什么节，但是只要在此刻，好像就能无理由的开心。

宁慕秋喜欢这样无理由的开心，后来不知道从哪里看见一个国外视频，她一直以为圣诞节里说的圣诞老人是假的不存在的，可是视频里的小孩真的能够收到礼物。

她这才明白，原来不是没有圣诞老人，而是自己没有一个在意自己喜欢圣诞节的人。

后来裴倾羽和她说，那他来做她的圣诞老人。

“裴倾羽，今天是圣诞节，昨天是平安夜。”

宁慕秋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将裴倾羽发散的思维拉拽回来。

他猛然回神，看着宁慕秋这副模样，只觉得听懂了好像又没有听懂。

宁慕秋笑了笑，声音很轻，接着说：“你以前说，要给我送一辈子的圣诞礼物，这样就算哪天我什么都没有了，但是还能记住你会一直对我好。”

说到这里，宁慕秋抬眸：“你忘了。”

“你忘了昨天是平安夜，忘了今天是圣诞节，也忘了你说过的话，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忘了我？”

裴倾羽张了张唇瓣，想要开口辩驳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二人就这样站在街道的十字路口，眼前是商店绚烂的霓虹灯，还有马路上闪烁的红绿灯读秒。

好像和圣诞节的配色一模一样。

宁慕秋没来由的想，却又收回了视线：“裴倾羽，我想过很多种报复你的方式，想要让你切身感受到我的痛苦，想要让你永远的记住我。”

“裴倾羽，我应该是你除了自己之外，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的人了吧。”

话落，宁慕秋勾起嘴角笑了笑。

裴倾羽闻言，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

他下意识想要伸手抓住宁慕秋，却只抓住了空气。

裴倾羽猛然抬眸看去，却只看见自己悬在半空中发颤的手，刺眼醒目的红灯。

伴随着商店内传来的轻快圣诞音乐，还有刺耳的车鸣，路人的惊呼——

“砰！”

以及，躺在马路中央，血流不止的宁慕秋。

第三十一章

裴倾羽呼吸骤停。

他不敢迟疑，拨开人群冲上前，跪在地上抱着宁慕秋。

骨节分明的手指染上鲜血，宁慕秋躺在他怀中，是那样的安静。

裴倾羽颤着双手拨打着急救电话，说话都已经颤颤巍巍。

等电话挂断，手机滑落在地，屏幕摔出一道道裂痕。

他惊慌失措的看着自己怀中的合着眼的宁慕秋，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温热的泪一颗一颗砸落下，掉进了赤色的鲜血之中，再也看不清。

耳边是嘈杂的人声，还有报警声与之交相辉映的救护车鸣笛声。

还有那该死的圣诞快乐。

直到坐上了救护车，裴倾羽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依旧是那轻快的背景音乐。

等到了医院，裴倾羽眼睁睁看着宁慕秋被医护人员带进了急救室。

裴倾羽跌坐在医院走廊的地上，眼前的场景换了又换，最后仿佛定格在了宁慕秋倒在血泊里的画面。

而脑海里的那首国外童谣也从稚嫩的声音变成了那年宁慕秋戴着圣诞帽哼唱着的声音。

为什么？

裴倾羽终于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宁慕秋的痛。

之前那些美好的婷月还有回忆，全部都被自己的偏执变成了水中月镜中花，捧着走路的时候要提心吊胆，害怕一个不稳当水洒一地镜子摔成碎玻璃，从此没了月亮，花变得粉碎。

可就算放在眼前不碰，也忍不住要往前走，忍不住要摔进那冰冷的湖中，被冰凉的水扼住喉，被迫窒息，也捞不到那个月亮。

他终于感受到了，这种无论怎样努力，无论怎样小心翼翼，无论怎样去修复，自己和宁慕秋的关系，就像是永远无法触碰到的那个月亮。

无论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一路走来，到底是谁变了，到底是谁做错了？

裴倾羽不明白，只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怜。

如果说一定要到了这种时候才明白自己是错误的，宁慕秋有几条命？

他看着手术室门上刺眼的红色，浑身乏力。

如果这一次宁慕秋没有活过来，那自己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