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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晚这会儿也想起来了。
　　刚刚在台上，她跟褚裴的眼神不经意间撞在一起。
　　“……”
　　他是第一次夸她。
　　“小晚…！”
　　两人下意识转头，一个清丽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侧门，女人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旗袍，露出一截脚踝，弯眉红唇，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
　　褚裴黑眸闪了闪。
　　那是一张，跟时晚极为相似的脸。
　　只是女人的长相更多了几分清冷和犹怜。
　　宋温知走到两人的面前，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时晚的身上，少女脸上还保留着刚刚的妆容，朱唇点绛，像是画里走出来的。
　　像她。
　　她握着时晚的手，刚刚在台下，她看的清清楚楚。
　　本以为小晚早就放弃了舞蹈，可是今天一看，她比在场的所有女孩都要令人惊艳。
　　时晚身体明显一僵。
　　喉咙里好tຊ像有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时晚艰难开口，声音低的不成样子：“…妈。”
　　她有多少年没有叫出这个称呼了？
　　她不记得，宋温知也不记得。
　　宁悦握着衣绳走到礼堂，少女一席黑色天鹅绒羽衣，脖颈修长，头发上缀着一排碎钻，绑带高跟鞋衬的她整个人都十分高挑。
　　终究是十几岁的少女，明眸皓齿，她站在侧门冲着褚裴喊了一声：“褚裴，可以帮我一下吗？”
　　三人闻声转头看，几乎是同一时间，宋温知也打量着她。
　　长的很漂亮。
　　是带着攻击性的那种漂亮。
　　宁悦手里握着后摆的系绳，背后的拉链只堪堪拉上一半，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白皙，她的肩颈线优越，凸出的肩胛像是两扇翅膀。
　　妖艳又勾人。
　　宋温知活了大半辈子，怎么会看不透小女孩的心思，她上前替女孩系好绳子，动作又轻又柔，宁悦的眼中闪过几分错愕。
　　她黑发如丝，十指纤纤，秀白修长，许是保养的好，竟看不出任何的皱纹。
　　气质十分的温婉。
　　宁悦一时间不知道该叫姐姐还是阿姨。
　　宋温知冲她弯了弯唇：“你们都是小晚的同学吧，我是小晚的妈妈，我姓宋，你们叫我宋阿姨就行了。”
　　说完，女人便走到时晚的身边，替她收拾衣服。
　　她的书包里装了很多东西，水、面包、笔记本、外套、复习题。
　　女人动作轻柔地抚平卷起的书角，时不时抬头跟她说话，“这是小晚平时喝水的杯子吗？”
　　“妈妈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凯蒂猫的款式，还吵着让我给你买了个同款的杯子，那年新奇的东西都贵，那个杯子是限量款，花了我整整三个月的工资呢…”
　　宋温知说起话来喋喋不休，但语调温柔，让人没法拒绝。
　　时晚低着头没说话，时不时应她一句，再抬头，宁悦已经赶去了后台。
　　褚裴起身想走，时晚垂着的手腕往他的方向动了动，动作很小，他却察觉到了。
　　她似乎…很拘谨？
　　时晚听着熟悉的念叨声，这样的声音年复一日地出现在她的梦里，如今真实地出现在她面前，她反而有些恍惚。
　　她很想问她。
　　妈，你当年为什么要抛下我？
　　为什么不管我和外婆？
　　为什么现在又要回来？
　　可是她不敢问。
　　她怕眼前的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
　　泪水无声地划过空气，洇湿了红绒地毯，落在女人昂贵的羊皮鞋上。
　　宋温知手下动作一顿，她抬头，少女脸上的妆容被哭花，看起来又心疼又好笑。
　　褚裴抿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他走到女人的面前，大掌扣住时晚的手腕，声音不冷不热：“阿姨，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也不等宋温知回答，拉着时晚出了礼堂。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礼堂内乐声阵响，褚裴带着她从侧门出去，这边以前是老师们的单位房，如今年经久远，基本上都没住什么人。
　　褚裴摸了摸口袋，心里暗骂一声。
　　这里光很暗，路边只挂了一盏破的不成样子的老式路灯，褚裴把手机给她，他目光漆黑深沉，眼里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冷静。
　　“等我一下。”
　　少年又钻进了礼堂，时晚还穿着早上的那件短袖，如今过了秋分，昼夜温差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时晚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整个人无助地坐在花圃的瓷砖台上。
　　褚裴穿过侧廊走到外面的超市，许多表演完的同学站在这里吃着泡面和关东煮。
　　褚裴把每样都点了一份，少年身影颀长，一只手撑在收银台上，眉宇桀骜，引得在场的女生都明里暗里地看他。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不耐：“老板好了没？能不能快点？”
　　少年气场很强，眉毛扬着，大家注意他肩膀上的纹身，瞬间不敢说话了。
　　就连商店老板在看到他的时候，语气都缓和了几分：“别急小伙子，马上就好了！”
　　老板动作熟练，很快就弄好了，褚裴又去货架上拿了几个面包。
　　路灯下，时晚蜷成一团，蹲在草丛后面。
　　风很冷，吹的她清醒了几分。
　　褚裴手里拎着刚煮好的关东煮，右肩上搭着件黑色的外套，几乎要跟黑夜融为一体。
　　他靠在侧门前的柱子上，朝时晚抬了抬下巴：“喂转学生，饿了没啊？”
　　风一阵一阵的吹，带着暖暖的香气。
　　时晚的肚子非常不争气地叫了一下。
　　褚裴几步踩下台阶，伸手摸了摸塑料碗，打开袋子递给她，时晚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垂下的一排眼睫又密又翘。
　　“给我买的？”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嗯。”
　　“喂——”
　　时晚抬头，刚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要还的知不知道？”
　　“啊？”时晚有些慢半拍地看着他。
　　褚裴挑眉，女孩接过那碗关东煮，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她张了张嘴，有些语无伦次，“我…我会还的。”
　　时晚拆开一次性筷子低头咬了一口，问他：“多少钱？”
　　她的动作很慢，眼睫颤了颤，有些拘谨。
　　褚裴低头看她，灯光下少女手腕细长，手肘的内侧有一粒不大不小的痣，白皙的皮肤上很是显眼。
　　褚裴盯着那张糯白的脸，喉结上下滚了滚，随手将外套盖在她身上。
　　时晚身子明显一震，不远处走来两个女生，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两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