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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修母亲的手枪,枪里总共装有六枚子弹,她打出去了四枚,一枚在你身上,三枚子弹在纪凌修背部。”
我下意识攥紧床单。
小方神情哀伤严肃,“彭昶向医院的朋友打探过,纪凌修致死的原因,不是背部三枪,而是头部中的那一枪!这一枪是第五枪!”
我颤抖地接过那些弹壳,反复查看。
“纪母遗留在现场的那把枪里,还剩下两枚子弹未射出,他头部中枪的那一枚子弹是哪儿来的!第五枚子弹是哪里来的!总共才六枚子弹!”
“当时你被纪家的亲属推打的时候,宁乾洲本来要过去,后来靳安大步流星走在了他前头,他就止步了。最后,那个被称为元首的大人物跑过去,抢先把你抱起来的!元首大人一走,他们全都跟着走了,只有宁乾洲站在原地看了纪凌修一会儿,才走的。彭昶伪装成帮佣收拾现场的时候,悄悄把弹壳全都找到了。”
小方喘了口气,“对得上,全对得上!四枚弹壳的生产厂商是一样的!跟纪母手枪里的子弹一样,彭昶说,打中纪凌修头部的那枚子弹的弹壳翻遍了花园都没找到,他们应该是远距离射击,彭昶找了两天,根据当时现场的情况,推断第五枚子弹是从东南方向射去,最后在花园桃树底下的泥土里找到了嵌了一半的弹壳。”
“这是有备而来!”小方低声,“彭昶说,他们估计早就盯梢上纪凌修,这次见机行事,正好抓住了纪母发病开枪的好时机,顺水推舟除掉了纪凌修,还能瞒天过海不引起任何轰动和纷争,只有第五枚弹壳的壳底生产厂商不和型号不一样。”
我紧紧攥住那些弹壳,锋锐的弧度深深扎进我掌心血肉。
“彭昶四处比对过第五枚子弹型号,托关系打听了这批型号的军火出处。”小方战栗压低声音,“来自靳军……这批型号的军火是靳军在用……”
我愕然看向小方。
小方紧张看着我。
我静静垂落视线,靳安跟纪凌修是同盟关系,上辈子他跟纪凌修的同盟关系从未破裂,哪怕两军不再联手合作,靳安跟纪凌修一直相安无事,他们没有深仇大恨。
但他们有同一个敌人,宁乾洲。
当年,靳安还是悍匪的时候,宁乾洲曾经想招安他,把靳安收进麾下,靳安生性自由,野性难驯,不肯招降。后来,他屡屡截获宁乾洲的军火,被宁乾洲屠戮了老巢。
而纪凌修,上辈子虽是我爹爹暗杀了纪家的人,可纪凌修那时候一直咬着宁乾洲不放,说明宁乾洲亦是纪家惨案的幕后推手,他绝对背后做了什么,导致纪家惨剧。被纪凌修查出来了……
所以,这辈子,我干预了事件发展,我爹爹没能暗杀纪家的人,反倒是宁乾洲这个幕后推手现身了。
“彭昶还说……”小方轻轻,“这枚弹壳……跟前些日子被集中暗杀的那批人中弹的弹壳是同一个型号……同一个军火商……”
我忽而笑了声,这令人发指的手段,集中暗杀纪凌修的仇人,激起彦派军队对纪凌修的怀疑,再借刀杀人嫁祸给靳安……又无形中将纪凌修逼入绝境……说他跟宁军勾结,所以撤资策反!
真是一箭双雕的好手段,无形中一环又一环滴水不漏。
若不是他那一个“保”字以及明目张胆的偏袒做得太嚣张,怕是很难推断出幕后真凶是谁。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还不忘把靳安也拉下水?用靳军的军火型号搞事!让局面变tຊ得欲盖弥彰,真假难辨!他被人拿不到把柄,却把靳安给套牢了。
“彭昶觉得是谁干的?”我将弹壳攥进血肉里渗透出血来,笑着说,“靳安干的?”
小方神情严肃,“彭昶推测……是宁乾洲……”
她紧忙又说,“因为这整件事,所有人都是输家,只有宁乾洲是既得利益者。靳安这些年,除了带兵打仗,他几乎不害人,彭昶查了这么些年,他连仇家都没多少。报纸上虽然把他描述成恶贯满盈的悍匪,但实际上,他除了指挥作战,就没正经事干……”
我紧紧抿唇,沉下愤怒苍白的冷戾。
“微姐,你若是想不开一死了之,岂不是让纪凌修平白被人迫害么。”小方低声劝慰,“好歹要找出真凶,为纪凌修讨个公道不是。”
我呼吸冗长,陷入深沉苍白的寂静里,薄唇亦抿出了腥红的线条。
突然就想起了宁乾洲设计诱杀我爹爹的场景,想起监狱里被酷刑审问的画面,想起他在书房那一晚对我的所作所为,想起他那一个“保”字带来的绵绵不绝的伤害,还有最后送出来的这一颗子弹。
竟恨极无泪。
亦无言。
第69章 六宫粉黛无颜色
“或许不是宁乾洲呢?”小方轻声,“没有证据指明是他干的,既然有证据指向靳安,咱们就要多加留心,真凶总有浮出水面的那天。”
我低低轻笑,“小方,你说彭昶查不到靳安做了什么对吗?”
“是的。”小方低语,“这个人有非凡的军事才能,每回他跟宁乾洲打仗,都是用最少的兵拖最长的时间,故意消耗宁乾洲。彭昶说,这个人的才华很难得,所以各方局势都想拉拢他,但他只打仗,不执政。靳军那边军政分离,他握有兵权,却不怎么过问政事,这些年,更是不参与争权夺利的事情,可能岭南那边没人敢惹他。”
“你信吗?”我看向她,“当一个人查不到做坏事的把柄,还没有任何做坏事的蛛丝马迹,不可怕吗?”
小方怔怔看着我。
“军权好握吗?”我轻声,“深陷权力旋涡的人会是白的吗?他身处权力的核心位置,会是表面看起来那么鲁莽无章么?他暗中是怎么集权的呢?一军之首既然能震慑万兵,自有他的魄力和手腕。”
“你的意思是?”
我摊开掌心看着手中的弹壳,小方急忙帮我擦拭手上的血迹。
“表面上横冲直撞,暗地里却查不出蛛丝马迹,这才是可怕的地方。”我低喃,“不留痕迹和把柄的人,却在迫害纪凌修时,屡屡留下线索。你觉得正常吗?”
小方点了点头,“也对,靳安经常做不计后果的事情,这种性格应该很好查,肯定会经常犯错和留有话柄,但是彭昶查不到,查到的都是他这些年的花边绯闻以及他做悍匪时期的事情,从军以后,他的有效信息几乎没有,都是打仗的。”
“这是有人故意拉他下水。”我将那些弹壳放在心口,不再说话。
小方替我叫了护士换药水,见我不想说话,她抱着孩子轻轻哄着来回走动,听见外面脚步声靠近她就害怕,打开门看一眼走廊,确实不是进病房的,她才又放心。
漫长的休息中,她见我目光呆滞躺在床上,似乎想替我解闷,不敢提孩子的事情,又没什么事情分散我的注意力。
她低声,“微姐,那个元首大人好离谱,婚礼现场一路小跑抢着把你抱起来,十万火急送来医院。”
刚刚说了太多话,情绪波动又大,头皮又开始轰隆作响,我感觉自己再度到了濒死边缘,心上的伤口掺杂着剜心刺骨的恨意,消耗着我的精力,我一句话都不想说。
小方给孩子换着尿布,轻声,“听你娘亲说,元首大人看上你了,一眼就沉迷你的美貌,特别荒唐。调停会议都不开了,守了你好几日。”
“听说元首是个老变态,玩死了好多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