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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工，下个月厂里去国营饭店聚餐能带家属，你结婚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把你爱人带出来给大伙儿见见？”

　　宁小满呼吸一窒，下意识等待他的回答。

　　而后，徐彦枫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没有爱人。”

第7章

　　本就能预料到的答案，就这么亲耳听见。

　　宁小满死死咬着唇，压下心里涌上的苦涩痛意。

　　她没让徐彦枫发现，落荒而逃般离开。

　　傍晚。

　　宁小满照常接孩子回到家。

　　让孩子出去玩，她正准备做饭，就见堂屋里，徐秀莲正在踩着木梯挂一副全家福。

　　宁小满一愣。

　　只见那全家福上，徐父坐在中间，徐秀莲和徐彦枫站在后面。

　　没有她和孩子。

　　宁小满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去拍的……

　　密密麻麻的酸楚挤满心口。

　　失神间，却忽地听见砰地一声响！

　　宁小满定睛看去，却是徐秀莲不小心碰掉了她母亲的遗照。

　　遗照摔在地上，玻璃四分五裂。

　　“哎呦，吓我一跳！”

　　徐秀莲没半分愧疚，甚至还翻了个白眼。

　　宁小满看着地上遗照上母亲的面容，心狠狠抽痛。

　　她蹲下身去捡开玻璃碎片。

　　就听见徐秀莲讥讽的声音响起：“正好，宁小满，你这次干脆给你妈的遗照移到你自己房间去！一个外人的遗照，本来就不该挂在我徐家堂屋。”

　　碎片划破了指尖，鲜红一片。

　　宁小满的心也一瞬被刺得鲜血淋漓。

　　妈，你听见了吗？

　　从始至终，我们母女都是外人。

　　宁母自嫁进徐家后，对徐秀莲和徐彦枫视如己出，对徐父更是言听计从，除了临终前做了这件傻事之外，宁母没对不起徐家任何人。

　　可到头来，她在徐家人心里，却只是一个外人。

　　宁小满捏着遗照，第一次鼓起勇气争辩：“姐，再怎么说我妈也是你爸正儿八经领了证，陪伴了十来年的妻子，你凭什么说她是外人？”

　　徐秀莲还没说话，听见动静来查看的徐父当即冷声开口。

　　“我的发妻只有秀莲他妈，要早知当初你妈打得是把你嫁给我儿子的主意，我说什么都不能同意你妈进我家门！”

　　徐父的话就像是一耳光打在了宁小满的脸上。

　　她抬头看去，却见徐彦枫就跟在徐父身后。

　　两人目光对上，他皱起的眉头满是不耐：“宁小满，你现在每天怎么就这么不安分？”

　　宁小满的心霎时痛到麻木。

　　视线在他们徐家三人脸上掠过，他们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冷漠。

　　她的手一点点攥紧。

　　血迹在指缝间流出来，可她却恍若未觉。

　　宁小满一句话也没再说，只捧着母亲的遗照回了屋。

　　小心翼翼擦拭着上面的血迹，泪水啪嗒落下。

　　前世今生两辈子，宁小满第一次生出离开徐家的念头。

　　可这么多年，她和孩子都倚仗着徐彦枫……

　　宁小满翻看着老板娘给她结的工钱，心里有了决心：她要赚钱，赚更多更多的钱，这样才能带着童童过好日子。

　　之后一段日子。

　　宁小满白日里干完活后就在家里做些缝补手工活。

　　这都是老板娘在得知她想赚钱后，给她大肆宣扬，招揽的熟客生意。

　　直到这日。

　　门外来了一个年轻人，朝她礼貌问：“请问是宁小满宁女士吗？”

　　宁小满心一紧，还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事。

　　“什么事？”

　　看出她的紧张，那人笑了笑：“别紧张，我叫张佳永，是张记裁缝铺的，我奶奶看过你的手艺，说你是个好苗子，想让我来问问你，有没有意愿去我家铺子？”

　　宁小满却是当场愣住了。

　　张记裁缝铺，那可是全城最出名的裁缝铺子了，听说做衣服都得排号的。

　　她这样的手艺，竟能被张记看上吗？

　　见宁小满迟疑，张佳永也不急，只递上地址：“没事，不急，你慢慢考虑，愿意的话就来找我。”

　　宁小满迟疑接过：“……好。”

　　张佳永很快离开。

　　那张纸条捏在手里，莫名发烫。

　　正失神，手中的纸条却突然被人抽走。

　　宁小满心一紧，抬眼就看见徐彦枫漠然的脸。

第8章

　　徐彦枫嗤笑：“刚辞了端盘子的活，又想去干裁缝，你还真是一刻都不得安生。”

　　贬低的话就像是大石块，狠狠压在宁小满心口上。

　　写着地址的纸条被他随手一丢，落在了地上。

　　宁小满攥紧了手，想说什么，却又忍了下来。

　　她转身要回屋去。

　　徐彦枫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我厂里去国营饭店聚餐要带家属，你收拾一下跟我去。”

　　宁小满一时愣住。

　　她记起，徐彦枫分明说过不带她去的，如今……是愿意承认她了吗？

　　怀着复杂紧张的心，宁小满跟着徐彦枫前往国营饭店。

　　到了饭店门口。

　　迎面却撞见了孙曼萍。

　　她走上前来，看到宁小满，她当即一愣。

　　这时，宁小满听见徐彦枫先开口：“曼萍，你不是说你没空吗？”

　　孙曼萍羞涩笑了笑：“你邀请我，我当然要挤出空来，不过没想到你带嫂子过来了，那我就不进去了。”

　　轰然一下。

　　宁小满全身血液凝固冰冷。

　　原来……徐彦枫是因为没约到孙曼萍，才让她来的。

　　过了许久，又或是一瞬，冰冻的血液重新流动。

　　宁小满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你们去吧，我不太会说话，不适合这种场合。”6

　　说完，宁小满也不再管两人的反应，直接转身就大步走。

　　看似洒脱，可她的心却还是疼得要裂开了一样。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

　　两世为人，竟还能奢望徐彦枫心里有一点她的位置。

　　这天。

　　徐彦枫到了很晚才回来，身上还带着酒气，显然她的离开并没有影响他聚餐。

　　宁小满沉默着给他倒了杯温水。

　　刚递过去，却被徐彦枫一手挥开。

　　玻璃杯脱手，直接碎在地上，四分五裂。

　　徐彦枫冷眼瞥一眼，就准备直接回屋。

　　宁小满盯着地面的玻璃杯碎片，突然开口道。

　　“徐彦枫，要不我们离婚吧。”

　　徐彦枫脚步顿住，转身却是嗤笑：“你要跟我离婚？宁小满，你现在的花样是越来越多了。”

　　“我是认真的。”

　　宁小满盯着他，眼圈控制不住的红了：“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离婚不正是如你所愿？”

　　听见这话。

　　徐彦枫神色却露出几分烦躁，他不耐至极。

　　“宁小满，你不必拿离婚试探我，一开始我娶你就已经做好一生痛苦的准备。”

　　“再说……”徐彦枫唇角勾起讥讽的笑，“我爸二婚，我再落个二婚，在外面我徐家的名声能好听吗？”

　　他的每个字都如冰锥扎在宁小满心上，寒意遍体。

　　她喉咙堵涩，无话可说。

　　两人不欢而散。

　　第二天早上。

　　徐彦枫却似乎将这事忘了个干净，在出门前，如往常般冷冷对她说。

　　“今天我去接童童，正好带他去买新书包，不然总背着你那破布袋子，在托儿所都丢人。”

　　宁小满心口一窒。

　　但想到儿子如果能有个新书包，应该会很开心。

　　她亦如往常般什么也没有多说。

　　但这一天，不知为何，宁小满的心总是慌慌的。

　　干活时，右眼皮也总是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直到傍晚。

　　宁小满正在缝纫机前做衣服时。

　　外面忽地传来急促慌张的敲门声——

　　“宁小满！快去露天井边！你儿子出事了！！”

第9章

　　嗡地一声！

　　露天井三个字就像尖锐的钉子砸在宁小满的脑子里。

　　宁小满迅速头也不回跑出去。

　　井边围了很多人，可唯独不见声称去接儿子的徐彦枫！

　　宁小满脚下发软，拨开人群，看见童童浑身湿漉漉，面色虚白被捞起在井边。

　　旁边的大孩子们面面相觑，带着颤音。

　　“不是我们干的！是他自己掉下去的！”

　　这虚弱的辩解简直是此地无银。

　　但此刻宁小满根本就顾不上任何事，直接扑过去。

　　“童童！童童！”

　　她用自己前世在童童死后才学会的抢救技巧，不停按压着孩子的心口。

　　不知疲倦般一直按着。

　　所幸上天不负有心人，在她拼命按压下，本没有动静的孩子突然呛了一口，吐出水来。

　　“哎！活了活了！”周遭围着的人当即呼到。

　　“童童？”

　　宁小满探着呼吸，心高高提起，孩子虽然吐出了水，但依旧气息微弱。

　　她没有多耽误，直接抱起孩子就往卫生院冲。

　　直到孩子送入抢救室，宁小满才脚下一软，瘫坐在地。

　　上辈子孩子盖着白布的场景不断在她大脑回放，

　　宁小满恐慌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哭着祈祷。

　　“老天爷！我愿意拿我自己的命来换！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带走他第二次！”

　　“各路神仙老爷，求求你们！把我儿子留下来！”

　　她哭得嗓子都哑了。7

　　徐彦枫这时才匆匆来迟，身后还跟着孙曼萍！

　　“童童怎么样了？”徐彦枫上前就是一句质问。

　　这一刻。

　　宁小满本就崩溃的情绪，一瞬爆发。

　　她狠狠推开徐彦枫，歇斯底里质问：“你去干什么了！你不是说你去接孩子回来吗！我问你你丢下孩子去干什么了！”

　　徐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