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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拿捏住了什么把柄，下巴微微抬了起来：“和你有关，说几句好听的，我就告诉你。”

苏棠看都懒得看他，转身就走。

楚凛喊了一声，见她半分理会自己的意思都没有，只得抬脚追了上去：“我说苏七姑娘，你在子崮面前脾气可好得很呐，对我怎么就这样？”

苏棠顿住脚，很好奇他怎么有脸问出这种话来：“对一个初次见面就威胁我的人，你指望我是什么态度？”

楚凛一噎，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也帮过你啊。”

“那你现在就要我报恩吗？”

楚凛再次噎住，关于苏棠要报恩这件事，他没忘，但今天来却完全没想过这茬，那天送下苏棠回去后，他总是想起来她捂着伤口在雪地里一步步往前走的样子，想起来一回就过意不去一回，所以今天借着秦峫邀请的机会，便来了这里，想着看看她过得如何。

结果，就一直被挤兑。

真是同人不同命。

“行了，我说实话，子崮要我将一个姓赵的校尉贬下去，原因他也不肯说，我猜着应该和你有关系，他家里人得罪你了？”

姓赵？

对苏玉卿那些朋友，苏棠都有来了解过，尤其是跟她走的很近的赵乐儿和武静怡，这禁军的赵校尉，大约就是赵乐儿的父亲。

“是得罪我了。”

楚凛眉梢一挑：“原因真是你那就好办了，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要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就别那么小气，姑娘家吵几句就要动人家老子的职位，太缺德了，你知道寻常人爬上这个位置多难吗？”

苏棠面无表情的听着，她并没有指望秦峫真的会动那些小姐姑娘们来给她出气，挨得那两下对她来说也无关痛痒，忍一忍也就罢了。

所以虽然楚凛这话说得颇为难听，可她脸上也没有多少波澜。

“你说得对，为了我的确不值得。”

她再次抬脚往前，楚凛眼底却闪过了诧异，这苏七姑娘今天怎么脾气这么好？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了？先前那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劲呢？

他带着几分纳闷又追了上去：“真不计较了？”

苏棠用沉默做了回答，楚凛却越发好奇，索性拦住了她的去路，“他家里人对你做什么了？”

苏棠深吸一口气，这人怎么这么讨人嫌？

她抬头看过去：“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告诉你？”

楚凛觉得她这幅气鼓鼓的模样很是有趣，正要继续逗弄，可话不等出口，他先察觉到了不对劲，苏棠的脸是肿的。

在她右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红痕，一看就是被什么东西打的。

他下意识伸手，指尖却只是堪堪碰到，就被苏棠打开了：“你做什么？”

楚凛回神，也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孟浪，连忙将手收了回去，可背在身后时却无意识的揉搓了几下指尖，又软又滑……

他甩了甩头，将那流氓似的想法抛出了脑海：“我是看你这脸像是毁容了，你说你，本就生的不怎么样，还多了块红痕，更丑了。”

“要你管？”

苏棠又往后退了一步，见楚凛还跟门神似的戳着，无奈地叹了口气：“楚大统领，有话你就说，别跟着我了，若是被人看见，我解释不清的。”

楚凛一哽，苏棠都主动登门做妾了，竟然还挺在乎名声。

可这话太刺耳，他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啧了一声：“行，就问你一句话，你这脸怎么弄得？”

苏棠眼神瞥了他一眼，似是有点惊讶他会问这个，可随即就想明白了，这大约是想趁机嘲笑她。

她不大想开口，可为了摆脱这个男人，她还是说了实话：“和姑娘家吵嘴吵得，满意吗？”

“和姑娘家吵嘴怎么会……”

楚凛下意识反驳，可话一出口他就反应过来了，脸色猛地一沉：“这是赵校尉的女儿打的？”

苏棠对他的变脸很有些莫名其妙，更让她莫名其妙的是，下一瞬楚凛就抬脚走了，那急匆匆的样子，活像是被人追了债。

“……这人真是奇怪。”

苏棠摇头叹了一声，也懒得理会，抬脚回了清苑。

谁都别想好过

楚凛却是径直去寻了秦峫，一路寻到了武轩门口，才瞧见他正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出神。

刚才苏棠离开后，秦峫是想追上去的，可跟着走了两步还是没有那个脸拦人，索性想着先去把旁人收拾了，却被苏玉卿拦住了去路，她连声道歉，小意讨好，说道动情处还落了泪。

可秦峫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满脑子都是苏棠刚才离开时的样子，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许诺……许棠得有多失望，才会说出那种话来。

他昨天是不是做错了……

“子崮？你发什么呆。”

愣神间，楚凛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秦峫眼神骤然一凛，反手就捏住了他的脉门，随即用力一拧。

楚凛顺势翻了个跟头，声音也跟着提高了些：“子崮，是我！”

秦峫堪堪住手，后退一步揉了揉眉心：“抱歉。”

“怪不得都说，战场上呆久了的人，过不了寻常日子……以后你房里人碰你的时候，你要是也来这么一下，人家可受不了。”

楚凛脑海里浮现出苏棠那单薄的身形来，要是秦峫给她来这么一下，还不得散了架？

“她不会随便碰我。”

他重新在门边坐了下来，却被楚凛踢了踢脚腕：“起来，不是说要处置赵校尉吗？禁军里吃回扣，透消息这种事一查一个准，你跟我走一趟，半个时辰就能办妥。”

秦峫有些诧异，今天早上提起这茬的时候楚凛还很抗拒，警告他不要公报私仇，怎么忽然就改主意了？

而且听着，还挺着急。

“你倒也不用为了我妥协，不通过你我也……”

“都是兄弟，”楚凛打断了他的拒绝，“这点小事我自然帮你，哪用得着你再去想别的法子。”

他想了想，还是在石阶上也坐了下来，“一事不烦二主，若是还有旁人，你也一并说了吧。”

“动手的只有两个，另一个是老武家的女儿，昨天我已经去过威远将军府了。”

秦峫淡淡开口，昨天他一走，武静怡就被动了家法，若是她有脑子，这两天就会跟着父母来登门赔罪。

楚凛也没问为什么她手底下的那个只是罚一罚做错事的女儿就好，赵校尉这边却要被贬官职，相识多年，他相信秦峫一定有他的理由。

“成，那我就去办了，你不跟我同去？”

“你办事我放心，”秦峫虽然起了身，却是摇了摇头，“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楚凛也没多问，转身就走了，等他上马走远，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子才自不远处的巷子里探头出来看了将军府大门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时辰，转身匆匆跑了。

他身形灵活，沿着小路不多时就到了地方，那是苏宅的后门。

而里头，苏夫人正等着他。

“如何？可有什么动静？”

“回夫人的话，奴才在将军府门口等了这许久也没瞧见旁人出来，应该是没事了。”

苏夫人摸了下胸口，她其实也猜着是没事的，毕竟昨天那一出，她已经稳稳拿捏住了秦峫，她相信，在自己这个嫡亲的姨母和苏棠一个妾室之间，秦峫一定是会偏向她的。

“做得好，下去吧。”

小子谢了她的称赞，却犹豫着又抬头看了一眼，这事看着像是很紧要的，夫人难道就没点赏吗？

察觉到他的目光，苏夫人神情冷厉起来：“还不走？”

下人这才转身匆匆走了。

“一个个的，就知道和主子讨赏，没用的东西……”

苏夫人骂了一句，心里却有些发愁，苏家人不善经营，又养着几个好面子的读书人，时常入不敷出，再这么下去，怕是连下人的月钱都发不出去了……

她琢磨着要如何开源节流，苏正和却黑着脸大步进了门，开口就是质问：“玉卿是不是得罪秦峫了？我今日去赴同僚的宴，怎么好些人拐弯抹角的挤兑我？”

苏夫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些同僚大约就是昨天那些去将军府的那些姑娘们的家人，这是得了女儿妹妹的哭诉，来找苏正和算账的。

她忍不住咬牙，这些小贱人，竟然这般沉不住气，秦峫还能杀了她们不成？这么急着告状。

可心里骂的再狠，她也不敢直说。

若是苏正和知道，在秦峫那里苏棠比苏玉卿得宠，说不定会动什么歪心思，他才不管什么嫡出庶出，反正都是他的女儿，日后都要为他当牛做马的。

至于苏玉卿的往后，在他心里是比不过他的前程的。

“老爷多虑了，卿卿那般乖巧懂事，怎么会得罪茂生？他们两人青梅竹马，感情好着呢。”

苏正和狐疑地看着她：“当真？”

“自然是，”苏夫人笑起来，“我昨天才去探望了她，你不知晓茂生看见我有多欢喜，非要给我请安，又从山海楼定了菜去，还开了一坛上好的酒。”

她说得兴起，仿佛这是真的一样。

苏正和却不耐烦听，虽说苏夫人与秦峫是血亲，可他始终觉得秦峫对他这个姨丈应该更敬重一些，但对方并没有，基于这一点，他便也懒得听苏夫人吹嘘这些。

“行了，没事就好，你叮嘱好玉卿，千万不能得罪秦峫，知道吗？”

苏夫人连忙点头，心里松了口气，好在是把苏正和糊弄过去了……

念头还没落下，下人忽然急匆匆跑了进来：“老爷，夫人，不好了，京兆府的人来了。”

两人都是一愣，这京兆府官不大，可身为京城的县令，诸多官员却都要受他辖制，因为这层缘故，他一向不与官员走动，这冷不丁的登门可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