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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老夫人眼里含着笑默默退出去，吩咐厨房做适合纪舒吃的食物。

纪舒来到窗前，推开窗户。

初春的空气还是有些寒凉，冷空气扑面而来灌入肺中，她猝不及防被呛得咳嗽起来。

严明赫吓到了，忙关上窗户，但纪舒执意要开。

他只得给她穿好厚实的外套，戴好帽子，再戴上口罩。

窗外，放眼望去，满满都是代表着生命的新绿，生机盎然。

但落在纪舒眼里，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因为她的心情从醒来开始就好低沉，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值得高兴的事情。

捂着胸口，肺部隐隐还留着刚才像是刀割一样的痛。

医生说她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但纪舒有种感觉，自己的身体从内到外的枯败了。

可能还不如那位严老夫人。

严明赫轻声问道：“小舒，你在想什么？”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想从那里面看出什么。

明明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为什么他有种莫名的恐惧，他离她好远，远得像是在两个世界。

纪舒看着遥远的天际，眼眸空洞，呢喃道：“在想人活在这个世界有什么意思？想了半天都找不到答案，好像什么都没意思。”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厌世”？

严明赫心脏猛地一个紧缩，忍不住伸手抓住她瘦削的肩，快速说道：“这个世界怎么会没意思？你只是还没恢复记忆，暂时没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小舒，你知道吗，以前的你，让很多人觉得活着真好，让他们的生命质量大大提高，有了活着的意义！”

他揽着纪舒到床前，从抽屉里拿出那群孩子们寄来的卡片。

“如果不是你免费替这些穷人家的孩子做手术，他们有的可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有的依然活在病痛中，不能跑不能跳，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还是被死亡的阴影笼罩，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是吗？”

纪舒一张张的看着，有的卡片里贴了照片，看得出那些孩子脸色健康，咧着大白牙笑得开心。

这些是她救助的孩子？

为何她没有喜悦也没有成就感？

因为是另一个纪舒做的？

至少现在的她完全没有心情再去做这些。

“我是个医生？我真想不出自己拿手术刀开膛破肚的样子。”

纪舒呆呆看着自己的手，她该不会是那种缝合技术很差的庸医吧？

严明赫肯定的、重重地说道：“你是个医术和医德都很好的医生，你治好了很多人了，你很负责，很敬业。”

“小舒，你曾说过救死扶伤是刻进你灵魂深处的梦想，一辈子都不可能丢下。就算忘了以前的事，但你学的知识、你的医术还在。”

“我请几个医学教授来家里教你，相信以你的资质，很快就能拾起来，重新站上手术台。你说过，那里是你的战场。”

纪舒想了想，摇摇头。

“是吗？为什么我对你说的刻进灵魂深处的梦想，一点兴趣也没有？”

严明赫勉强笑道：“你刚醒来，我不该跟你说太多，慢慢来，我会陪你找回以前的自己。”

这样的小舒，让他无从下手。

她像长出了看不见的壳，将自己重重包围，拒绝他的靠近。

然后他又释然的笑了，小舒才刚醒来，急什么？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辈子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还有很多的三年，来弥补和覆盖那痛苦不堪的三年。

第三十五章 抽痛

楼下，严晋赫接到母亲的电话，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小舒真的醒了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说梦话还是今天愚人节？”

好多年没进过厨房的严老夫人亲自熬了一锅骨汤山药白萝卜粥，养胃健脾还助消化。

小舒刚醒来，喝粥暖暖胃。

“我去看看她！”严晋赫拔腿就跑。

到了房门口，他深呼吸好几次，才敲门。

小舒看到他会是什么反应？

是害怕还是恨？

不管是什么他都做好被她罚的准备。

“谁？”

“大哥，我回来了。”

严明赫有些忐忑的看了眼纪舒，还好她想不起来。

希望看到了晋赫也不要想起什么……

严晋赫拉开门，纪舒也看了过去。

“这是我弟弟晋赫。”严明赫介绍着，跟他说小舒失忆了。

失忆？

有这么……好的事？

严晋赫有些克制不住露出惊喜之色，这真是她醒来后的又一个好消息。

纪舒没错过他那种诡异的庆幸，看到严晋赫第一眼她就讨厌。

又来一个她看了就想跑的。

被他盯着，她甚至觉得有些惊悚，脊背陡然一麻，像是有条蛇在攀爬。

“大嫂，我们重新认识下。”严晋赫伸出完好的那只手。

而残缺的那只手一直戴着手套，外面看不出什么不同。

纪舒忍不住环抱住自己的身体，脚也跟着退后几步，眼睛垂下看着地面，直接拒绝。

“我累了，你们出去好吗？”

严晋赫皱眉，还想说什么，纪舒已经退到床边，一下钻进被窝。

严明赫示意弟弟去窗边关了窗户，自己则轻柔的问道：“小舒，吃点东西再休息，好不好？你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饿吗？”

被他这么一说，纪舒感觉自己的胃像是被提醒了，明显的饥饿感觉袭来。

“饿。”

得吃饱了才有力气离开吧！

她顺从的下了楼，暗暗打量着这座豪华大宅的构造。

屋内屋外走动的佣人和保镖让她觉得，自己偷溜的可能性为零。

严老夫人熬好粥，仿佛搅动倒腾到温热，又亲自端了出来。

“小舒啊，闻到香味了吗？这个粥清清淡淡但是对肠胃很好的，吃完这个，你还想吃什么，就跟婆婆说。”

纪舒点点头，严明赫马上拿起勺子舀了想喂她，被她拧着眉避开。

“我自己来。”

干嘛把她当个残废似……

严明赫依依不舍的把勺子还给她。

被三双眼睛盯着，纪舒有些不自在，垂眸喝了一口，味蕾尝到食物的清甜，嘴里不再淡而无味，紧接着一股暖流滑入胃里。

“好吃。”

可是这点微妙的幸福感转瞬即逝。

她刚说出这两个字，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就感觉到胃里好像有一只手在搅动，像是要拿走什么……

那个明明早就愈合的疤痕竟然莫名又开始抽痛。

纪舒捂着嘴，不想在人前失礼，但那痛来得太快太猛烈！

“呕——！”

刚咽下去的一口粥就这么吐了出来。

严明赫的脸“刷”的白了，手忙脚乱的抱着她。

“小舒，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

“怎么回事？是不是刚醒来还不能吃东西？医生有说过吗？”严老夫人大惊失色，难道是自己做的粥有什么问题？

还是严晋赫稍微冷静点，让佣人马上去叫医生过来。

第三十六章 创伤

纪舒吐完那点粥，胃里已经空空如也，明明没什么东西吐，她还在止不住的吐着，撕心裂肺得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终于她又吐出了一些酸水，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红，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眼。

那些血沫像是巨石齐齐砸在严明赫的心口，痛得他差点窒息。

他多想痛疼能转移，让他来代替她受这种痛！

“到底是怎么了？小舒，你是不是胃痛？”

纪舒揪着他的衣襟，嘴角还带着血丝，语无伦次的说着：“好痛！我觉得有一只手伸到胃里面，想拿走什么！你放过我，想要什么都拿走吧，不要再折磨我了！给我个痛快求求你……”

严晋赫大震，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几步，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不是失忆了吗？为什么还记得那件事？

他该怎么才能弥补？

谁能告诉他？

严老夫人老泪纵横，给纪舒擦着嘴。

“小舒你别吓我，老人家禁不起吓啊！”

“你相信我！真的有一只手……划开我的胃，在里面不停的找着……求求你不要找了，我好痛啊！先杀了我再找好不好？”

纪舒捂着仿佛在被什么撕扯的胃部，身体痛得开始抽搐。

医生赶来，不得不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

很快纪舒就安静下来，自己暂时解脱了，心疼她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严明赫紧紧抱着她，眼里盈满巨大的痛楚。

医生有些不解也有些忐忑，生怕是他们的判断出了什么问题。

“之前的身体检查，少夫人的身体机能运转一切正常，吃东西自然是没问题的。为何会这样？”

“我们还没见过这种情况，等少夫人醒来，再仔细做个检查……”

严明赫将纪舒抱回房间，安置在床上。

他替她整理好脸颊凌乱的发丝，心里有一瞬间觉得，如果醒来如此痛苦，不如一直沉睡。

以为小舒醒来是惊喜，哪只转瞬就成了痛苦。

严明赫心知肚明，纪舒更需要的是心理专家的疏导。

“你多找几个心理方面的权威。”他没有回头，就这么对默默跟在身后的严晋赫说。

严晋赫双拳紧握，点点头，退出房间，迅速的联系了几个知名心理专家，要他们快点来严家。

他当然知道纪舒的问题出在了哪里。

回想起那天的事，严晋赫眼里布满血丝，怎么也想不起为什么当时就跟失心疯似的，想出那么恶毒的招，折磨纪舒。

他就是个坏种，无耻下贱！

越想越头痛欲裂，严晋赫忍不住一下一下的撞着墙。

严老夫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看到大儿子失魂落魄，小儿子疯了似的“咚咚咚”撞头，不禁哭道：“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她又气又心疼，将严晋赫拉开。

小舒会这样，是晋赫造成的，他应该付出代价，可看到他这样自残，说不心疼也是不可能的。

“你这是做给谁看？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舒服！小舒看不到，对她的病也没有帮助，有这精力你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