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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大步走了进来，一开口就是质问。
“你带着扬扬转院，怎么不告诉我？”
听到他的声音，我有些恍惚。
一时间，我竟然想不起上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听到他的声音是什么时候。
“扬扬在哪个病房，我去看他。”季郁白时不时抬手看着腕表，似乎时间很是紧迫。
提及扬扬，我鼻尖蓦地一酸，泪意直冲眼眶。
儿子在意识涣散之际，心心念着的都是他视为大英雄的爸爸啊。
可直到最后一面，他都没能见到爸爸，也没能听到爸爸的声音。
我忍着涩痛，支撑着坐起来，刚想要开口。
却看到顾晓诗从病房门口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水果篮。
我猛的顿住，到嘴边的话直接卡在喉咙里。
心，凉了半截。
“出去，我说过不想再看到你！”
如果不是顾晓诗到扬扬面前胡乱说话，扬扬怎么可能会受刺激加重病情，最后死去！
我的情绪很激动，顾晓诗有些无措的将果篮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辞音，对不起，我只是……”她的语气带着几丝委屈。
季郁白似是见不得他的白月光受委屈，立马出声维护。
季郁白质问道：“晓诗好心来看望扬扬，你不要有这么大的成见。”
看着季郁白毫无所知的样子，我的心更是凉的彻底。
到底是有多不在意，连儿子死了都不知道？9
“你知不知道，扬扬在昨天已经……”
一阵急促的手机响声打断了我的话。
季郁白拿起手机一接听，下一瞬脸色大变。
“悦悦的心脏出现排异现象，我们得赶紧回去！”
说着，季郁白就带着顾晓诗准备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我最后一次叫住了他。
“季郁白！”
“你现在要是走，就再也见不到扬扬了。”
儿子明天就要送去殡仪馆火化。
到那一刻，世上再也没有扬扬这个人了。
季郁白却是一如往常，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不要闹，悦悦现在情况很危急，等我处理完后，会再来看扬扬的。”
声音落下，门口已经不见人影。
我直直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眼里只剩绝望后的空洞。
扬扬，妈妈好累好痛。
妈妈去陪你，好不好？
半夜，我趁着停尸房值班人员换班之际，将扬扬抱出了医院。
原本软绵绵的小身体，变得冰冷僵硬。
我抱着扬扬，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给他取暖。
医院后山。
我将扬扬轻轻的放在地上。
再跪在地上，用手一点点的挖开泥土。
手指上的血迹斑斑，指甲盖也挖得开裂。
但我浑然不在意，一下又一下虔诚地挖着大坑。
“轰隆”一声，雷电响起。
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雨水淌落下来。
我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身上，整个人无比狼狈。
可我依然不知疲惫的挖着，挖了一个两人宽的大坑。
我将扬扬放进土坑里，再轻轻擦拭掉落在他脸上的泥土。
“扬扬不怕，妈妈会和你永远在一起……”
我抱着扬扬躺下，湿润的泥土宛如厚厚的床垫。
可惜没有被子。
一道强烈的手电光照射过来，落在了我的脸上。
“辞音！你在干什么！”
凌浩然气喘吁吁的奔了过来，看到这一幕震惊而又痛心。
我抬手在唇边做出嘘声的动作，抬起苍白的脸仰头看向凌浩然。
“你能把我埋在扬扬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