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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雪雪一定不想当一辈子的植物人，不生不死的活一辈子吧？

“难道没办法醒过来吗？”傅时琛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

邹医生摇了摇头：“除非有奇迹。”

可是奇迹这两个字，实在太过虚无缥缈了。

……

单人病房里到处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窗子打开着，微风阵阵。

阳光洒进来，落在叶穗苍白的脸颊上，床边，傅时琛轻握着她的右手，趴在床边安静睡着。

“哗——”一阵风吹进来，带起窗纱扑打在窗框，发出轻微的声响。

傅时琛猛然惊醒，看见叶穗还是静静躺着，一动不动。

他眼中闪过失落，他以为，只要他睡着，一切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只要他一觉睡醒，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只要他睡醒，叶穗就会醒过来，笑着叫他的名字。

可是，没有。

他头一次觉得人生如此无望，仿佛活着才是对他的最大惩罚。

从前，哪怕叶穗跟他冷战，甚至跟他生气，对他视若无睹，他也能感觉到身边是有人陪伴的。

但是现在，叶穗没有死，也不能活，就这样躺在这里，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没有人能跟他说话，没有人等他回家，更不会有人像她一样懂他。

他这才明白，当年的事情他最应该惩罚的不是叶穗，而是他自己。

他无数次的问自己，他真的爱她吗？既然爱她的话，为什么要用自己的错误来伤害自己最爱的人？

既然爱她的话，为什么又会嫌弃她脏？明明他清楚，她是无辜的啊！

原来，相爱的人才更懂，怎么去伤害对方才最致命。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傅时琛才收回了思绪。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叶穗，替她理好耳边的碎发，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等会儿，我马上就回来了。”

打开门，叶穗的父母就站在跟前。

傅时琛没有说话，从里面走出来，又将病房门轻轻拉上。

第十四章 看不到头的希望

医院走廊。

周围到处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

病房里林母悲凄的哭泣声，让人心里跟着陡然发凉。

林父一下子好像老了好几岁，比上次见他时更沧桑了。

他拍了拍傅时琛的肩头才道：“阿易，上次我们也是说的气话，不曾想这孩子过得这么苦，会这样想不开。我跟她母亲商量了一下，想把雪雪接回家里去照顾。”

傅时琛摸了摸口袋，才发现他没有带烟，只好作罢：“林叔叔，我会照顾好她。”

“阿易你还年轻，路还长着。再说雪雪虽然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但到底是我们养大的，怎么会没有感情呢？我们会好好照顾，你不用担心。”林父的声音更是沉重。

也许人都是这样的，他们最知道怎么去伤害爱自己的人，伤害过后，往往又会愧疚，想弥补，为自己求得一点心安。

傅时琛还是拒绝了，林家父母也没有强行要求带走叶穗。

只是两个老人走的时候都红了眼，背影佝偻着，压抑着难以言喻的重量。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叶穗的身体状况算是稳定了不少，但是就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医生说，她本身也没有什么求生欲，只能听天由命。

在缓缓流逝的时光里，傅时琛总在夜里做着同样一个噩梦，梦到他睡着的时候，叶穗拿着一把刀扎进了她自己的心口。

鲜血流了一地，她闭了眼，再也没有醒过来。

令人绝望的是，傅时琛每次醒过来，都清醒地意识到，那不是梦，是真的。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睡觉，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叶穗鲜血淋漓的模样。

易夜，他从床上醒来，熟练地帮身旁的叶穗翻身，一晚上大概要这样三五次。

每一天，他要帮她洗漱，替她按摩，推着她去外面散步，晚上帮她洗澡，吹头发。

总之所有的事情他都要做，他没有自己的生活，也失去了自己的社交。

在夜里他也会有刹那的崩溃，每一次看着像个木偶人一样的叶穗，他也会想着雪雪一定不愿意这么活着。

他想过要不就带着叶穗一块儿死好了，这样的想法伴随着每一个他独自跟她说话没有回应的瞬间，在每一个无眠的易夜帮她翻身的刹那。

可是，他没办法再眼睁睁看着她再死一回。

他又怀抱着一丝丝希望，希望在某个清晨，叶穗就忽然睁开眼，看着他笑。

但希望在哪一天才会降临呢？他看到自己在一个无尽看不到头的易渊里挣扎。

这是叶穗给他的惩罚，用最残酷最磨人的方式。

终于，在轮换过好几个四季以后，傅时琛在一个春意盎然的季节带着叶穗离开了这座城市。

……

A市的春天总会带着好像永远也下不完的春雨，长街边一幢田园风的小房子外种了很多代表生机的绿植，院子濡湿的地面长出几朵不知名的小花。

傅时琛推门出来的时候，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浅蓝衬衫的少年，他身边带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躲在他的屋檐下在避雨。

“先生，不好意思，刚刚雨下得突然，我只能在这里躲一下雨，没有打扰到您吧？”叶怀宇很礼貌地冲他笑着。

看见叶怀宇的瞬间，傅时琛愣了一下，这少年的眉眼，跟叶穗太过相像了。

许是太久没有跟人好好说过话了，傅时琛没有回应他，转身进屋端了两杯热茶出来。

屋外的长长回廊上，有一张圆几玻璃茶桌，叶怀宇坐在桌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一旁的傅时琛。

三年的时间，沉淀了傅时琛身上所有的锐气，他明明看着很年轻，但那双如易井一般的眸子却饱含了沧桑。

叶怀宇见他不说话，只能自己找话题缓解这种莫名的尴尬：“那个……先生，谢谢你。”

傅时琛喝了一口茶，眼睛淡淡扫过他，良久才开口：“你跟我爱人很像。”

第十五章 我们本来要结婚了

“啪——”屋檐上的雨滴落下来，正好打在傅时琛脚边。

他微微挪了挪脚，转过头，静静看着院子里没有停歇的春雨，眼中一片死寂。

叶怀宇微微一愣，随即浅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您太太一定是个很美的女人。”

又是漫长的沉默，就在叶怀宇以为这个男人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傅时琛又终于开口了。

“她不是我太太，我们没有结婚。”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叶怀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先生，我不知道。”

傅时琛轻轻摇头，语气轻巧得不像是在说自己的故事：“我们本来要结婚了，可婚礼那天，我没有去。”

虽然语气很寻常，可叶怀宇还是在他细微的表情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悔恨。

叶怀宇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可看着男人那张沉寂的脸，他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一旁的傅时琛看了看手表忽然起身，回到屋子里，叶怀宇听见房间里有轻微的响动声。

不一会儿，叶怀宇听见有什么滑在地面的声音，他转头看见傅时琛推着轮椅出来了。

轮椅上坐着一个女人，她微微闭着眼，像睡着了一样。

可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叶怀宇还是微微震惊了一瞬。

这个女人确实就像傅时琛说的那样，跟他长得有些相似。

但他觉得，这个女人更像他的母亲！

“这……这位是您的爱人？”叶怀宇有些震惊。

傅时琛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然后蹲下身子，语气十分温柔：“雪雪，午觉睡好了，我们要出来透透气了，今天下雨，我们就在家里，不出去好不好？”

他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