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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清月咽了咽口水。
　　因为她背对着门，所以明日寿星此时就站在她身后，自带一身与众不同的强大气压。
　　……
　　不舒服。
　　太别扭。
　　“都这么闲，作训场这会儿空着呢，排队来个五公里？”
　　语调也是与众不同的阴冷，幽幽慢慢，听不出半点儿明天大寿的喜悦。
　　“……”
　　闲聊声瞬间停止，像外放的无线电突然被塞了一嘴耳机线插牢。
　　众人纷纷跑回座位埋头干活儿，不敢再龇牙咧嘴，曲若伽看了一眼方清月，有点怂地小声补了一句“一定得来哦”，连忙也跑回了自己座位。
　　全屋就剩下他和她站着。
　　她磨磨蹭蹭转动脚尖，不太想抬头看他。
　　……
　　很久以前，成辛以特别爱过生日，一临近这个日子，就会拼命窜头在她面前变着法儿刷存在感，生怕她忘记。
　　可第一年，她却还是忘记了，还惹了一段黑历史。
　　第二年，她额外多送了他一件很特别的礼物，算是她所能想到的最特别。
　　他好像很高兴，但她并不是很高兴。
　　因为，在那之后……他们……就……
　　空调冷气开得有点凉，她的手心却冒了一丝细汗。
　　再后来，她就再没给他过生日了，一次都没有。
　　……
　　“方法医是来喝下午茶的？”
　　……刚过午饭时间，喝个鬼。他讽刺人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但被这么一讽，她倒一时减轻了些许旧年今日的那种别扭感，抬起眼理直气壮地瞪他。
　　“我来送材料。”
　　“是么。”
　　什么“是么”，好阴阳怪气。
　　成辛以继续道。
　　“那正好，来活儿了，一起去吧。孟余、老杨，走。”
　　——
　　午后烈日就像成排的刀，刀尖倒扣，火辣辣刺在人的眼皮上。方清月抬着胳膊遮挡灼热阳光，一路快步跟着他们几人出来，快跟到车前了，才抬头冲他道。
　　“我先去拿检材箱，一会儿跟着其他警车过去。”
　　院里还停着两辆警车，看起来是和成辛以一道的，只不过人还没齐，暂时等在那里。
　　“你没助理吗？”
　　成辛以突然厉声道，头也没回，开门上车。
　　“让他们拿，你先跟我走。”
　　她咬咬嘴唇，没再说什么，跟上坐进后排，一边给所里午休的助理法医师徐墨打电话。等她嘱咐好挂掉电话，车子已经转眼间开上高架了，她垂下眼，刚好手机发出两声震动。
　　是微信。
　　她被孟余拉进了一个群，群名叫“保命互助”，群里是除了成辛以之外的所有一队成员。大概是怕她被吓到，孟余特意在群里跟她好言好语解释了一句。
　　“方法医别生气，头儿是急性子，一有案子就一秒钟都不愿意等，对事不对人的哈，咱别跟暴脾气一般见识～”
　　转头看看，身边的孟余正冲她使眼色，又补了个卖萌的表情包。
　　她抿嘴回以微笑，尽量不让那笑容的弧度显得做作，至少不能像个怨妇。
　　并非不知道他是急性子，也不是料不到这种冷厉态度。只是她从没听过他这样极其不耐烦的语气，至少以前从没有过。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这一面的他。
　　不过也合理，都已经互相拉黑了，还能指望什么好态度呢……
　　日光洒在高架桥上，像是在路面洒下了大片亮闪闪的碎钻，分明是灿烂无比的晴朗天空，西方穹际却依然蒙着如起伏山峦般阴青沉闷的重云。
　　她知道自己没资格指望，也从不敢奢求。毕竟，以前的成辛以太好了，曾经她所拥有的，是从来不必额外适应的、他的温柔另一面，但那也是她当年亲手丢弃、狠心不要的。
　　是她的问题。
　　不是他的。
　　而且，她总能慢慢习惯的。
　　……
　　车厢寂静半晌，副驾驶的老杨打了个哈欠。
　　“头儿，车里有火嘛？”
　　成辛以抬手拉了点烟器递给他，老杨含混地道了句谢，冷气开着，他也没开窗，直接在车厢的封闭空间里就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孟余拍了一下他的座椅背，极嫌弃。
　　“干啥呢你，方法医还在车里呢！”
　　“哎呀，不好意思，我这习惯了。”老杨把车窗开了条缝，让烟气顺着飘到车外。
　　“没关系。”方清月道。
　　“闻法医上次不都说了，方法医可有洁癖呢，可不像老曲那样，跟我们待久了也变糙了，你以后注意点儿。”孟余忍不住继续教训他。
　　“哎好嘞。”老杨笑呵呵应着。
　　“精力这么旺盛，不如你来开，让我歇会tຊ儿？”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驾驶位传来。
　　……
　　车厢再次回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