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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浩宇说陈起“带”秦思雯去了新疆，陈起却在此时向苏桐坦诚，实际的动词是“派”。

　　苏桐想，陈起可真能赌。他打电话给苏桐，不就是在赌苏桐不了解上海办公室的情况，不知道陈起是在违规操作么？

　　“行。”苏桐没有拆穿陈起。说白了，以苏桐现在的处境，和任何一个同事撕破脸都没有好处。

　　挂断陈起的电话不过三秒，秦思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实地走访是投行尽职调查的一部分，哪怕路程三四天，见面十分钟，也是不得不进行的流程。

　　秦思雯在鼎麒集团上海办公室已经实习了四个月，对琐碎的工作不算生疏，临近毕业，一心想要转正的她格外努力。

　　可是，即将独立面对供应商和客户，对于一个没有正式员工带着的实习生来说，终归是一次巨大的挑战，以至于她一时间六神无主。

　　“苏桐姐，我应该怎么做？”秦思雯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最重要的是出现在合照的照片里。只要你的脸能够看清楚就行了。”苏桐回答。

　　“啊？那我要提前打印多少份访谈提纲呀？问问题的时候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吗？”秦思雯即将抵达目的地，坐在出租车上紧紧握着手机，声音越来越急促。

　　苏桐试着宽慰她： “没事的，境内券商律师会负责提问和访谈问卷，境外券商律师会负责记录内容，保荐人也会在，你在旁边站着就行。记住，面带微笑，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是实习生。”

　　“这样吗……那苏桐姐，你还有什么要叮嘱我的吗？”秦思雯做惯了好学生，依然不甘心。

　　“最后嘛，看你心情。如果你愿意，可以考虑把陈起P进你们的合影。相信我，陈起会夸你的。”苏桐笑着说。

　　“可是，苏桐姐，如果他们问我专业的东西怎么办？”

　　秦思雯心有余悸，苏桐一脚踢走了赵一飞，也不指望她对自己有多上心。只是……至少也不该如此敷衍吧！

　　“装作你懂就行了。”苏桐并没有察觉到秦思雯的崩溃。

　　秦思雯远在新疆，任是苏桐现在买机票飞过去，也难救她于水火，倒不如给点“过来人”的经验，让小姑娘学习职场第一课——装模作样。

　　新疆这个项目并不复杂，陈起抱有侥幸心理偷个懒实属过错，不过，苏桐很确定，只要秦思雯自己亲身经历一遍，她就会发现一个实地走访而已，根本不需要如临大敌。

　　正如当年迈克尔还在位时，指着台下所有的华尔街投行精英，一针见血地总结道“投行工作一点都不难，你们尽可能不要那么早死就行”。

　　话虽如此，在结束了和秦思雯的通话后，苏桐还是编辑了一条长长的实地访谈流程给她。

　　初出茅庐之时，苏桐也曾有过类似境地。如今，若能提点后来者一二，就算她日行一善吧。

　　坐在一旁的贾浩宇合上了电脑，靠在高铁座椅上，提醒了句： “苏桐，你知道我们这批实习生不要女生吧？”

　　“原本不知道，现在刚听说。”苏桐把手机放进包里。

　　投行实习生留用本就难。行情不好，张呈祥的组里只能至多留一个实习生。3个VIP尚且还要抢破头，更不可能轮到毫无背景的秦思雯。

　　至于不要女生，也只是排除掉秦思雯和另一个为张呈祥所用的女实习生的说辞罢了。

　　苏桐心中自有不平，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纵然是世人眼中的天才少年，一生努力修道成仙，最后，也不过是成为了围剿大圣的十万天兵之一。

　　五分钟后，苏桐收到秦思雯的消息。

　　“苏桐姐，券商来的也都是实习生……”

第二十三章 我反正觉得鼎麒集团快“嗝屁”了

　　世界上最关心一家公司风吹草动或生死存亡的人，永远都不是老板，也不会是中高层管理者，当然也不会是基层员工，而是那些或因被裁员，或因另有高枝而离职的前同事们。

　　很显然，目前，最关心鼎麒集团什么时候倒闭的人，就是苏桐在华尔街的饭搭子约翰。

　　“我反正觉得鼎麒集团快‘嗝屁’了。”

　　约翰在劈里啪啦和苏桐分享了新鲜出炉的八卦后，用他新交的中国女友教的地道词汇“嗝屁”做了郑重的总结。

　　根据约翰的情报，鼎麒集团在裁员的同时，正在审查所有开支。

　　鼎麒集团首席执行官苏维德已成为了此次审查的核心人物。

　　正在调查的较为敏感的领域之一是鼎麒集团在两架湾流喷气式飞机上的支出。放款人于一年前在苏维德的指导下购买了这架飞机，改变了鼎麒集团租用私人飞机的传统。

　　租赁而非购买喷气式飞机的决策，一直是鼎麒集团一些较为节俭的老员工的骄傲。尽管苏维德在收购飞机时表示，此举可以降低使用成本，在裁员潮来袭的当下，这项开支还是引发了巨大争议。

　　除此之外，鼎麒集团还在审查跨行差旅、会议和外部供应商的费用。事无巨细，就连行政部每个月购买多少卫生纸，都纳入了审查范畴。

　　一家公司衰败的迹象，一是裁减员工，二是审查开支。也许在不久的将来，鼎麒集团就要开始查每个员工的考勤和在岗时间了。

　　“这么说来，苏维德的位置也不见得稳了？”苏桐第一反应就是被“扫地出门”的迈克尔还有没有可能“二进宫”鼎麒集团。

　　“苏维德的老婆是默克尔财团家族的，应该不至于。”约翰迅速回答。

　　“约翰，你真应该去做个娱记，八卦能力一流！”苏桐感慨。

　　果然，在资本的世界混，要么自己厉害，要么娶的老婆厉害。迈克尔可能就缺了个财团家族的老婆，这才灰溜溜地离开了鼎麒集团。

　　“苏桐，我必须纠正你。对于我们投行人来说，这不叫做八卦能力优秀，而叫做尽职调查能力专业。”约翰振振有词。

　　大多数投行人离职后，要么去了上市公司的战略投资并购部门，要么成了某董事长的助理，要么去了PE或并购基金做融资或者合伙人。

　　虽然，像约翰一样年纪较轻的分析师难以迅速找到更高阶的职位，但是，承蒙诸多前同事们的勇于尝试，保险行业如今也有了鼎麒集团“校友会”。

　　在约翰离职后，有不少前同事抛来橄榄枝，想要“低价买入”他。不过，好不容易成了自由的灵魂，约翰不再愿意做为了一点好处就能载歌载舞的乙方，干脆开了个油管账号，做起了职场博主。

　　从最开始的“我为什么离开鼎麒集团”到“鼎麒集团衰败的十个信号”，再到“我当初是怎么成功拿到鼎麒集团offer的”，约翰已经研究出了自己的一套流量玩法。

　　最终，他决心用苦难变现，也就是“卖课”。

　　生活本就是围城，鼎麒集团也是。内部的人苦不堪言，外部的人跃跃欲试。

　　每一年，从各大名校毕业的学子摩拳擦掌，殚精竭虑，就是为了能够得到鼎麒集团面试的机会。

　　约翰想，反正在鼎麒集团工作时，也靠着演技骗过了不少客户和合作方。如今，再凭借演技让优秀的后继者们少走弯路，直接跳入苦海，也不是难事。

　　苏桐对约翰的选择不置可否。

　　赚钱这种事情，只要不谋财害命，没什么好去评价的。

　　“约翰，如果你想要把求职辅导这个生意做长久，最好还是祈祷鼎麒集团活得坚挺一点好。”苏桐被逗笑。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若是鼎麒集团就此覆灭，又何谈源源不tຊ断的辅导机会呢？

　　“钱没了可以再想办法赚，但是，鼎麒集团，必须倒闭！”约翰信誓旦旦。

　　“OK，那借你吉言。”苏桐倚靠在车厢的衔接处，被逗得哈哈大笑。

　　高铁即将到达上海虹桥站，她向约翰简短地说了再见，收起手机回到了贾浩宇身旁。

　　贾浩宇已经把笔记本电脑都收拾妥当，对着手机屏幕打理了一下头发，又拉了一下有些坐皱的衬衫。

　　苏桐看着贾浩宇的侧脸，棱角分明，眉宇硬朗，长相算得上出众，难怪被称为鼎麒集团上海办公室的小吴彦祖。

　　她又想到一直自诩为麦恩公司男团门面的方觉明，脑补了一下方觉明在鸡群里上蹿下跳的画面，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桐，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贾浩宇好奇。

　　“我在想，你应该利用长相去骗个有钱人家的女儿，而不是在鼎麒集团上海办公室苦兮兮地打工。”苏桐真诚建议。

　　如果贾浩宇能利用好自身的资源，一举嫁入豪门，那么，绝不失于是一个投行穷小子鲤鱼跃龙门的经典案例。

　　贾浩宇打量了苏桐两秒，面露鄙夷： “苏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