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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电话，如果打过去了，会发生什么？
　　方绍元不用脑子都能想得到。
　　他马上摇头拒绝：“抱歉，兰小姐，慕总这个时候正在开会，不能随意打搅。”
　　开会？
　　换做是往常，兰稚可能还会体谅一下。
　　但是今天……她吸了吸鼻子，难过的一笑。
　　“方特助，今天如果我找不到他，下次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可能也一直在开会。”
　　“……！”
　　她一句带着鼻音的简单陈述，让方绍元，几乎惊掉了下巴。
　　谁能料到，面前这个看似柔软好说话的兰稚，居然也有主动搬出钉子来扎人的时候。
　　可怕的是，这颗钉子扎起人来，真的很疼。
　　而她也真有权利这么做……
　　时间在僵持中，缓缓流过。
　　见兰稚始终不肯退缩，方绍元到底不敢赌这一把，只好认命地掏出了手机。
　　“麻烦你了。”
　　礼貌接过后，兰稚没有去搜通讯录。
　　而是直接按下了那串，早就印刻在脑海里面的数字。
　　她当然有慕怀英的联络方式。
　　可是她自己，早就变成了对方手机里的一个陌生号码，而慕怀英从来不接陌生来电。
　　所以她的电话，已经永远都不可能再被他接通了。
　　几声铃响，对面传来了慕怀英冷淡的声音。
　　“说。”
　　他真的在开会，背景音里，能听见远处有人在演讲。
　　“我不是方特助。”握紧手机，兰稚直接挑明。
　　虽然没有报上名字，但对面大约已经听出她是谁了。
　　片刻的沉默后，慕怀英低沉问道：“什么事？”
　　他的声音，依旧冷静淡漠，令兰稚心里的苦涩，又添了一层。
　　今天这个时间点，她用方绍元的手机打电话，他怎么可能猜不到是什么事呢？
　　不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吗？
　　但这人就是能做到八风不动，毫不在意。
　　兰稚也想学他，保持镇定，可事实却是，她连呼吸都在微微发抖。
　　“慕怀英，你下次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清楚，不用这么遮遮掩掩的，还故意用拙劣的手段来侮辱人。”
　　直呼对方的姓名，不仅让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
　　车内的方绍元，也是一脸被炸到的呆傻。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有人敢对总裁如此不客气了。
　　今天算是开了眼……
　　正为兰稚捏一把汗时，方绍元耳边，又响起了另一句更加炸裂的话。
　　“你以为，我想生你的孩子吗？”
　　兰稚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看上去已经要哭了。
　　可她偏偏微微昂起首，娇小柔弱的气息下，有着一颗倔强的心。
　　“从公寓那天开始，我就已经在主动吃避孕药了，用不着你特意给我下。如果不信，现在就可以让你的助理，去公寓的床头柜里找，里面还有剩下的药片。短时间内吃好几次，对身体的伤害是很大的！”
　　电话那头的慕怀英，一阵沉默。
　　兰稚继续开腔。
　　发泄着从周四见到霍吟吟开始，便积压在心头的一股愤怒。
　　“还有，不能只是我单方面接受检查吧？你是不是也应该去一趟医院？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天天鬼混，染一身病，然后传染给我呢？”
　　只听电话对面的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很显然被激怒了，马上有一股冰寒的冷意，顺着声波传过来。
　　兰稚才不管他呢。
　　马上挂断电话，递还给方绍元：“谢谢。”
　　方绍元都给她吓完了，手机落进手里才回过神，顺便捡起自己的下巴。
　　“兰小姐，你可真是……”
　　他笑容尴尬，扶着额头，语调里多有钦佩，“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敢这么跟慕总说话的人。”
　　“因为我很生气。”兰稚直言。
　　“当然、当然……”方绍元心虚擦汗。
　　“方特助。”
　　停顿了一下，兰稚突然开口，气息比方才平和了不少。
　　“是你注意到我脚崴了，根本不是慕怀英，对不对？他把我的事都交给你处理，也不是因为我很重要，而是因为，他不想这件事被更多人知晓。”
　　被她全部点破，方绍元不免支吾。
　　兰稚简单笑了笑，这笑容，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忧伤。
　　“谢谢你的关心，麻烦送我回去吧。”
　　*
　　回到研究所，兰稚除了用海量工作将自己淹没，也没有其他更好能转换心情的办法了。
　　周六加班完毕，周日继续过来。
　　在手机上回复信息时，她听见办公室内，某个同事的惊喜尖叫。
　　“哇！我们吟吟今天又美出新高度了！mua！”
　　这不过是一个追星族的日常而已，兰稚笑了笑，没当回事。
　　但马上，她便反应过来。
　　……霍吟吟。
　　鬼使神差般的，她打开了这位女明星的微博，果然看见霍吟吟昨天晚上发布的几张自拍美图。
　　璀璨的夜色，精致的妆容。
　　还有一看，就知价格昂贵的顶级珠宝和礼服，衬托着她的颜值和身材，更上一层楼。
　　兰稚心中沉郁，霍吟吟确实去陪慕怀英参加晚宴了。
　　而且她兴奋的心情，从文字中就能感受到。
　　“即将参加晚宴，见到这样的我，你开不开心？”
　　底下的粉丝纷纷回复：“开心！”
　　但兰稚却知道，她这个几个字，大约不是在询问粉丝，而更像是在冲某个人，单独喊话。
　　赶在心情彻底沉入谷底之前，她迅速关掉了页面。
　　下午，做了一天的实验，所有人都很疲倦。
　　兰稚也坐下，喝口水。
　　“对了，你们知道什么租房信息吗？”她想起一件事，说道，“我房东今早跟我说，准备卖房了，要我赶紧另找住处。”
　　社畜遇到这种事，在所难免，大家纷纷提供帮助。
　　正在兰稚一一记录时，胡慧心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实验室的门口。
　　“大家周末加班辛苦了，今天慕总特意来过来，慰问大家。”
　　在四周的礼貌恭敬之中，兰稚抬起头。
　　几天没见，慕怀英还是那个俊朗斯文的模样。
　　今天降温了，他在西装外面，套了一件黑色风衣，看起来越发冷峻高傲，不好接近，有种居高临下的尊贵。
　　“稍后，我请大家吃饭。”
　　上前一步，慕怀英简单开口。
　　眼神环视周围一圈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他最后的视线，落在兰稚身上，又很快淡漠地收回去。
　　所有人一片欢呼，只有兰稚转开目光，盯着面前的纸张，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