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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秋受了不少苦,是他所不能想象的。
在贺知秋的院子待了许久,他又默默地来到了相府祠堂。
祠堂中央,贺知秋正躺在楠木棺材里。
她恬静的面容,闭上眼睛好似睡着一般。
陆泽川望着那张清丽的小脸,那个会跟在他身后甜甜一笑的小娃娃,那个会脸红掩面羞涩一笑的少女,那个只会对所有人屈膝害怕的女人都在此刻变成了眼前这副冰冷的尸体。
他心中怅然,当初不是他想要远离她的吗?
为何却日思夜想地妄图让眼前的尸体再活过来唤自己一声泽川哥哥。
贺知秋的睫毛纤长此刻却轻轻颤动,是陆泽川竟吻上了她的唇。
思念如狂,唇边的旖旎让他愈加索求更多。
许久,贺知秋的唇瓣已经被吸吮变得嫣红,显露一丝血色的生机。
陆泽川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相府另外一边。
“夫人,您已经好几日没进食了。奴婢新做了些桃花酥,您尝尝。”侍在一旁的李嬷嬷担忧道。
李沐烟颓然坐在一旁,只淡漠地摇摇头。
李嬷嬷心疼道:“只秋小姐已逝,夫人莫要坏了身体。奴婢想,只秋小姐也不愿夫人因为她饿坏了身体。”
“她真的会这么想吗?她大概会怪我对她这样狠心。我原先只想着这孩子一时做错事,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好好管教些时日即好。谁知……”说着,李沐烟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
李嬷嬷连忙拿手帕为她拭泪,安抚道:“事已即此,不能怪夫人。当初也是洛荷小姐极力建议把知秋小姐送到天牢的。”
“都是我的错,我当时竟也没听一句她的辩解……”李沐烟已然泣不成声。
第16章
贺知秋的尸首一直停留在相府祠堂内,未曾下葬。
只因李沐烟不舍,便特意请人打造了副冰棺,贺知秋的尸身得以存放,经久不腐。
而与贺知秋一同死去的猫儿,也被李沐烟特意放在冰棺里陪她。
贺洛荷知道后怒不可遏,又打碎了房中不少器具。
“贺知秋已经是个死人,母亲竟然还这般宠爱她!”
相府,贺洛荷院中。
一个月的禁足太漫长,贺洛荷根本坐立不住。
某一天,她在厢房来回踱步时脑中腾盛起一个冒险的念头。
日半三更,天干物燥。
贺洛荷故意推倒了桌边燃着的烛火,然后走到房门口大声呼喊救命。
不一会儿,滚烫的火焰便吞噬了半边屋子。
浓烟滚滚,火星四溅。
“救人啊!来人啊!着火了!救火啊!”屋外的丫鬟和家丁焦急呼喊着。
外面顿时乱作一团,奴仆们来来往往地取水救火。
贺洛荷躲在窗边左右张望,却迟迟不见丞相和李沐烟来她院中。
她捂着口鼻,在浓烟之下咳嗽不止。
烈火愈烧愈大,火势蔓延,烧焦的横梁从房上掉落下来。
没有等到李沐烟和丞相的贺洛荷,正欲出门逃命时,被掉落的横梁砸中,顿时昏迷过去。
等到她醒来时,浑身剧痛,动惮不得。
只有李沐烟一人站在她床边,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母亲,我好疼!”贺洛荷不住地呻吟。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左半边脸颊被一层厚厚的纱布包裹着。
她惊呼出声:“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李沐烟面无表情,只淡然道:“为何你房中会走水?”
贺洛荷脸上只闪过一瞬的不自然却被李沐烟捕捉到,她厉声道:“你拿你自己的命当儿戏不要紧,那全府上上下下几百条命你也不放在眼里吗?”
贺洛荷泪眼婆娑:“我,我只是想母亲来看看我,我有什么错!”
“你为什么不来?父亲为什么不来?都是因为贺知秋!”贺洛荷控制不住情绪地厉声尖叫道。
李沐烟满眼失望,不能想象这就是自己从小爱护疼惜长大的女儿。
“你好自为之。”说完,李沐烟不愿再言语,转身离去。
她身后的贺洛荷却仍不死心:“母亲!母亲!别走,我求你了……”
见李沐烟毫不留情,贺洛荷眸底晦暗不明,浸出寒意。
身旁侍奉的丫鬟见状不敢上前。
“将铜镜拿来!”贺洛荷剜了她一眼。
“是,是,二小姐。”丫鬟颤颤巍巍地将铜镜递给她。
贺洛荷忍着剧痛将脸上纱布揭下来,“啊啊!”
只见她左脸被烧得皮肉开绽,狰狞不已。
这张血肉模糊的脸将身旁的丫鬟吓得大叫。
贺洛荷赫然将铜镜砸在丫鬟身上,自己也痛苦不已地尖叫起来。
她躺在床榻上流泪,泪淌进烧伤的伤口,愈加的痛。
整颗心却被嫉恨的火焰烧得窒息殆尽。
她越发不甘心。
她想不明白贺知秋活着的时候自己可以抢走属于贺知秋的一切,为什么她死之后众人却都醒悟般怀念起贺知秋的好。
第17章
数日后,陆泽川来到了相府看望烧伤严重的贺洛荷。
他心中觉得没有看望的必要,却因着先前结亲的情分来了。
只见贺洛荷坐在床边,窗子紧闭着,一张骇人的脸隐在阴影之下。
陆泽川推门而入。
贺洛荷听到声响,头也不抬道:“滚出去!”
她尖锐地驱赶着。
“是我。”陆泽川面色一沉道。
贺洛荷听到熟悉的声音,大喜过望地抬起头看着他。
她欲语泪先流,“侯爷,你来看我了。”
“废婚是你的意思?”贺洛荷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凄声质问道。
“我们都已经成亲了,为何你要这么做?”
“婚约原本定的就是相府嫡女……”陆泽川见她这般惨状只好沉声解释。
贺洛荷冷笑道:“又是贺知秋,又是她!她已经死了!”
“当初是她自己将婚事让给我,如今你又因为她废了我们的婚。”
“知秋已死,相府戴素守孝。我们怎可大办喜事,冲撞了她的轮回路。”陆泽川的说辞连自己也有些说服不了。
但是,自从知晓贺知秋在天牢饱受折磨,他再也无法忍受和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虚与委蛇。
四年前,贺洛荷落水后如何污蔑贺知秋,如何卖惨教唆相府夫人李沐烟将贺知秋送到天牢等等记忆,他历历在目。
陆泽川恨自己太过轻信眼前的女人,和贺知秋多年的青梅竹马情分竟比不过贺洛荷一次次故作娇弱的陷害,他恨自己太愚蠢。
“好一个轮回路!”贺洛荷狞笑的脸庞染上疯狂。
她拿出先前藏起来的瓷瓶碎片,对着自己的脖颈间。
“我死也不会让贺知秋好过!轮回路?那我倒要看看,我们两在轮回路上相遇会是谁输谁赢!”说着,她眸光闪烁疯狂,手握着的碎瓷片正要奋力向脖颈划去。
陆泽川瞳孔一震,飞身上前阻挡她。
好险将贺洛荷拦下,却不料被她划伤手腕。
伤口颇深,鲜血汩汩流淌,不多时就将陆泽川一身白衣染得通红。
白衣胜雪,猩红的血液宛如一朵朵凌7V寒傲梅,星星点点飘落在雪上。
贺洛荷望着他,失神怔愣。
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喃喃道:“血,好多血……”
陆泽川夺过她手中的碎瓷片,怕她再寻短见。
然后撕开衣摆的一角,缠绕在手腕伤口处,静静捂住。
这时,李沐烟带着仆从进来。
“这,这是?”李沐烟身旁的李嬷嬷惊呼出声。
“来人,带侯爷下去处理伤势。二小姐的厢房,以后不得离人。”李沐烟一眼便明了事态,立即吩咐道。
“是。”下人立即行动着。
李沐烟冷声道:“先下去。”
待众人走后,只留下李沐烟和贺洛荷在房中。
李沐烟望着她那张失魂落魄的脸,眼底透出疲意道:“为何寻短见?”
“莫不是侯爷废婚的缘由?”
贺洛荷闻言,才怔怔地抬起头来看着李沐烟,已是泪流满面。
“母亲既然知道,为何不拦着侯爷?竟当真让他与我废婚。”她哽咽着。
李沐烟叹了口气,“洛荷,侯爷心中不曾有你,就放手吧。”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