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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程云彻的话落，漫天的利箭射出。

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笼罩着沈家人。

沈清漪双目赤红，嘶喊出声：“不要——”

她挣扎着想要跑向兄长们，想要和他们一起。

却被程云彻牢牢的禁锢在怀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兄长们在箭雨中挣扎，直至力竭——

他们被一支支利箭射中，倒在血泊当中。

未冷却的身体，还在抽搐。

沈清漪看着，喉咙里涌上股血腥气，声嘶力竭喊出的每一个字好像都在泣血。

“哥哥……”

许久后，箭雨停了。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沈清漪却只能感觉到冬日的寒。

好冷啊。

冷到她整个都在发抖，打颤。

程云彻看在眼里，心中闪过抹异样，禁锢住她的手也松了几分。

“清漪，你……”

话还没说完，沈清漪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挥开了程云彻。

她跌撞着身子，踉跄的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走向那一片血海。

想再看一眼哥哥们。

明明只有短短十步之遥，她却狠狠摔了好几跤。7

程云彻想要扶她的手，也被她狠狠甩开。

她努力的撑起身子，好不容易到了跟前，双腿却无力的跪了下来。

一双手，也无措的摊开着，不知该怎么办。

沈清漪只看见大哥和三哥倒在一处。

大哥的背被箭射成了筛子，但是却依旧护在三哥前面。

而三哥的背后，早已被一支箭直直扎穿了心脏。

四哥和五哥也都躺倒在血泊中，手里的剑也掉落在旁……

沈清漪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活活掏出来似的，泪水也不堪重负地砸了下来。

她单薄的身体坐在尸堆当中，瘦小的好像风吹就散。

哽咽的哭声，也轻不可闻。

“大哥，你起来，你们起来啊！”

“你们不是最厉害了吗？你们不是说要做爹爹那样的大英雄，不是答应我会长命百岁的活下去吗？你们都不要我了吗？”

“你们要扔下我一个人吗？我不想再是一个人了……”

沈清漪想起穿书前的自己，再看着眼前的惨况，整个人好像都被绝望吞噬！

明明她知道全书的发展。

为什么还是救不了他们？

为什么害死他们的，会是原书中从没出现过，被自己捡回将军府的程云彻？！

难道是因为自己吗？

或许真是她天煞孤星，不管是在哪个时空，都活该如此。

沈清漪自嘲着，拼命维系着即将崩溃的神志，想要将兄长们放在一起。

她不想让他们像娘亲，嫂嫂们那样，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她想让他们入土为安！

可还没站起来，眼前就一阵天旋地转，没了意识。

……

无尽的黑暗里，沈清漪浑身冰冷。

唯有一只手，好像被人握住，不断的传来暖意。

她知道，是程云彻。

可她不想看见他，干脆连眼睛也不睁。

他总会走的。

沈清漪想着，却听到了他说话：“系统，查询任务进度。”

系统？

这两个字如重锤狠狠砸在沈清漪的脑海里。

穿来之前，她看过不少小说，自然也知道系统这种金手指。

可程云彻不是原书里的人物吗？他怎么会有系统？

沈清漪呼吸都停住了，脉搏也跳的越来越快。

紧接着，就听见一道机械音：“时空乱入者抹杀任务还未完成，请宿主加快进度。”

第10章

沈清漪浑身血液好像都凉透了。

她躺在榻上，那只被程云彻紧握的手也逐渐变冰。

她甚至无法思考，只能呆滞的任由程云彻和系统的对话再次传入耳朵里。

“请宿主注意，务必要让目标者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念，自愿死去，才算抹杀成功。”

程云彻薄唇微抿：“沈家人都已经死了，沈清漪还在留念什么？”

系统无法给出回答，陷入沉默。

程云彻也没有再说话。

无尽的死寂在屋子内萦绕。

沈清漪的心也空荡荡的，如一汪冰冻的寒潭。

明明是闭着眼，可爹娘、哥哥嫂嫂们死前的一幕一幕，却那么清晰的在眼前闪过。

就像一场黑白电影，又好像永远不会剧终。

出神间，一直被握着的手空了。

紧接着，就听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远。

门开，又关。

程云彻走了。

沈清漪慢慢睁开眼，潋滟的眸子满是苦涩和凄凉。

心脏也像被什么东西彻底撕了个粉碎。

但此刻，她已经感受不到疼了，只有麻木。

她望着床顶的帘蔓，忍不住想起了和程云彻的相遇，相知，相爱。

就像是一个美好的救赎故事。

她在寒冷的冬日遇到他，从此身边就多了一个形影不离的男孩。

他每日练武到深夜就是为了兑现能够保护她的承诺。

“清漪，你救我一命，以后我会用我的命去保护你，不让你受一分一毫的伤害。”

信誓旦旦的话仿佛还萦绕在耳边。

可原来都是假的！3

他的出现，他的爱意，他的承诺，甚至连他的身份……也许都是假的！

他是为了杀她而来！

沈清漪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

可哭着哭着，她又笑了起来，嘲笑自己的蠢，傻……

门外，程云彻听着沈清漪时哭时笑，眼中闪过抹复杂与歉疚。

他心里是爱她的。

相伴五年，怎么可能没有真感情。

但他更想完成任务离开。

程云彻也知道她醒了，也知道她不想看见自己。

让沈清漪知道自己是外来者，是来杀她的，也是故意为之。

因为系统说，她对这个世间还有眷恋。

如果这样死了，任务也不算完成。

沈家人都已经死了，除了自己，程云彻想不到还有别的人。

他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让沈清漪对自己死心，断了这份感情。

但为何，自己的心里也这么难受呢？

程云彻闭了闭眼，强行压下不该有的情绪，抬脚走远。

屋内。

沈清漪哭了很久，笑了很久，才安静下来。

她双眼空洞无神，像是只剩下了一具空壳。

“请宿主注意，务必要让目标者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念，自愿死去，才算抹杀成功。”

程云彻系统的话回响在耳边。

沈清漪也明白他是为什么要以那样的身份与自己相识，相爱。

他费心了这么多年，自己总该成全的她的。

她也累了，想结束了。

就是不知死后，能不能见到爹娘，兄长和嫂嫂们。

要是见到了，他们知道真相，会怪自己吗？

沈清漪不知道，但她真的很想他们！

她望着窗外纷扬的大雪，看了很久，最后起身走到桌边，拿起了蜡烛，点燃了帘蔓……

火很快就烧了起来。

橙红的，跳跃的火焰逐渐扩大，伴随着滚滚的浓烟，好像要将整个程府都吞噬。

程云彻闻讯赶来的时候，就看到滔天的火。

旁边小厮正要让人打水，灭火。

却被程云彻叫住了。

他没再说话，小厮也不敢妄动，只能颤声提醒：“少爷，夫人还在里面呢！”

程云彻依旧没有开口，只看着窜起的火苗，心脏仿佛也在被炙烤一样，疼的厉害。

火势越来越大了。

顷刻间，就在将厢房燃尽，只剩下一团烧毁废墟。

也是这时，程云彻才沉沉开口：“去叫人来灭火吧。”

“有人问起，就说意外失火，抢救不及，没能救回清漪。”

说着，他抬脚走进火场，想最后看看沈清漪。

却什么也没瞧见。

程云彻站在一片黑漆中，嗓音沙哑：“系统，时空乱入者抹杀任务完成，请求回程。”

离开后，他还有很多时间，总能忘掉这里，放下沈清漪的。

他想着，也做好了准备离开。

下一秒，却听系统说：“拒绝请求。”

程云彻心脏突然跳空，眼底划过抹不安。

就听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警告！警告！宿主抹杀对象错误，任务失败。”

第11章

【对象错误！】

程云彻心乱如麻，从喉间发出的声音颤抖又生涩，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童一般。

“什么叫做抹杀对象错误？沈清漪难道不是我要杀的人吗？”

系统却始终没有回复。

程云彻指尖发颤，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点开系统界面。

上面却已经是一片黑色，已然是死寂一般。

映出他灰败的脸色。

身后最后一根梁柱轰然倒塌，激起一阵黑烟。

程云彻有些茫然地站在一片废墟之中，像是支撑他的脊柱也瞬间折断。

程云彻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上。

膝盖被地上的砂砾磨破，尚有余温的木炭将他的衣角灼烧。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点痛苦。

“轰——”突然的一道闪电将整个天际照亮。

原本柔情的漫天雪花中掺了刺骨的雨水化作冰刀淅淅沥沥地砸下来。

程云彻眼睛一片猩红，他痴痴地环顾四周，像是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