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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出的气宛若热浪袭来。
　　林禾秀微微一愣，混沌的眼变得几分清明。
　　“敬铮……真的是你吗？”
　　“是我。”
　　陆敬铮紧紧搂着她，眼泪顺流而下。
　　“禾秀，我回来了！”
　　“你想起我了？”
　　林禾秀的心雀跃跳了跳，只一瞬，又沉重地慢下来。
　　她高兴，却高兴不了太久了。
　　周围的世界变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敬铮……死前能再听你说一次爱我，我已经知足。”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要把我们分开？”
　　陆敬铮双目猩红，语调是崎岖的颤抖。
　　“不会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再也不会有人把我们分开了。”
　　“你会好起来的！”
　　林禾秀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笑着附和。
　　“好……我信你……”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话虽如此，却是用小孩的语气。
　　她自己的情况她最清楚。
　　林禾秀咬着舌尖，用痛意刺着自己清醒。2
　　她加快了语速：“敬铮，你以后……要照顾自己。”
　　“家里备了红花油……我去县里的中医买来的，你训练伤了……要用。”
　　“马上凉了，我找胡婶纳了毛的护膝……你记得……”
　　林禾秀竭尽全力，将自己能想起来的所有事都细细嘱咐着。
　　可这一句句，事无巨细的关心，却像是带着尖锐的钩子句句往陆敬铮的心里钻，钻得他鲜血淋漓。
　　“禾秀……”
　　陆敬铮死死抱着怀中滚烫的人，却像是捧着把细碎的沙，眼睁睁看着它流逝掌心。
　　“禾秀，你别走，你别离开我！”
　　泣血的恳求，字字落进耳中，林禾秀听见，却给不出任何反应。
　　什么都交代完了，眼前的画面却出现了重影。
　　层层叠叠看不真切，陆敬铮眼角的泪珠却泛着光，格外清晰。
　　这怎么行呢？
　　她吃力抬起手，拂去眼前的点点泪滴。
　　“敬铮，男子汉大丈夫……你是军人，流血流汗……”
　　“不能哭……”
　　话落，耳边传来阵阵嗡鸣。
　　她真的，再没有力气了。
　　“好，我不会哭。”陆敬铮闭上眼，眼泪却更下肆意。
　　眼泪越擦越多。
　　林禾秀有些着急，心里却惦记着阿妈。
　　她的阿妈，一个人将她拉扯大，还没来得及享福。
　　她走了，阿妈该承受不住的。
　　“敬铮……我阿妈，她年纪大了，你别告诉她……求你帮我，照顾阿妈……”
　　陆敬铮不住点头：“我会的！那不只是你的阿妈，那也是我的阿妈。”
　　陆敬铮的父母，早在大饥荒时便撒手人寰，此后这么多年，林母将他当作亲生儿子看待。
　　他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林母，偏偏是林禾秀。
　　对他最好的人，他全都忘了。
　　铺天盖地的绝望瞬间压过来，他像个无措的孩子，只能一遍遍承诺，一遍遍恳求。
　　“禾秀，你别走。”
　　可恳求从来都回天乏术。
　　“真好。”
　　看着眼前的人渐渐模糊，林禾秀笑了，笑得真心实意。
　　“敬铮，我这辈子，就只爱过你一个人。”
　　“但是你不行，你要好好过日子，找个你喜欢的人，把日子过下去……”
　　话音未落，面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手无声垂落，落在床沿。
　　像是她仓促一生可悲可叹的落幕。
　　感受着怀里的人没了动静，陆敬铮的心也跟着，七零八落。
　　就算是执行任务身处险境，他也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害怕绝望。
　　他真的，把自己最爱的人，弄丢了。
　　“禾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