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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人的话陡然降下。

　　徐齐昭几乎发笑，好，陛下竟将他死死拿捏住。

　　良久，他终于还是跪下来：“臣……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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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昕若的葬礼在皇室操持下盛大非凡。

　　府中上下皆为她受灵七日。

　　待一切结束，已经是半月之后。

　　徐齐昭受命发兵西南，临走前，陛下替他在宫中举办了践行宴。

　　宫宴上。

　　徐齐昭坐在离陛下最近的位置，足以见他被重视的程度。

　　可他的神色却冷得很，看不出丝毫喜色，其他人皆理解他刚丧妻，也就未来打扰。

　　不多时，谢明渊出席。

　　他的身边跟着皇后，还有一位得新宠的贵妃。

　　徐齐昭本心不在焉在认出那熟悉的脸，当即忘了礼仪，神色阴沉上前：“柳昕若？”

　　他的手还未伸过去，被人当即拦住。

　　“大胆！永安侯，这是陛下新封的愉贵妃！莫要认错了！”

第23章

　　殿内四下无声。

　　徐齐昭喉头哽住，不可置信看着一身锦衣的柳昕若。

　　她分明是柳昕若！

　　可她看过来的视线却是异常漠然：“这位大人，我们可曾见过？”

　　徐齐昭怔住。

　　而这时，谢明渊伸手过去，当着他的面将人拉到他身侧。

　　“永安侯，朕理解你的心思，朕第一次见愉妃时，也吓了一跳！”

　　“她跟梁夫人确实有几分相似！”

　　“不过这些时日，朕已确认过，她并非梁夫人，还请永安侯早日节哀。”

　　一番话下来，已然将徐齐昭的疑心堵得死死的。

　　当众之下，徐齐昭自然不能再跟皇帝的贵妃多做牵扯。

　　他心里虽有不甘，却也只能躬身致歉，往后退去。

　　周遭众人一时皆眼观鼻鼻观心，默契不语。

　　其实少有几个见过柳昕若的人都看得出，这位凭空冒出的愉妃，确实与那梁夫人长得一模一样。

　　加上前段时间，梁夫人在宫中的死因本也就来得蹊跷。

　　京中本就已流言四起，而这位愉贵妃，时机来得更是巧。

　　世人皆知，陛下有风流的毛病，每逢外出，总要带回女子进后宫封妃。

　　独独这位愉妃，却是来得最莫名。

　　听闻，她是陛下只在京中微服私访了两日便被带回宫的。

　　按明面上的说法，这愉妃乃是与她母亲在京中母女相依为命，并无其他家人，偶然救下了陛下，生了情愫，便被陛下带入宫，自此一跃枝头成凤凰，更是盛宠无双，直封贵妃。

　　对此说法，有不少人持疑。

　　但却也无从考究。

　　如今见了这神秘的愉妃一面，更像是坐实了那些莫名的流言。

　　可在场众人却也不敢多言。

　　陛下搞这一出，明显就是想将柳昕若名正言顺纳入后宫。

　　身为臣子，也只能听从。

　　再说，这永安侯如今用夫人换来了征西兵权，往后前途无量，何必拘泥于这情爱小事。

　　一场宴会，台下众人皆是各怀心思。

　　而台上。

　　柳昕若坐在谢明渊的膝前，维持着脸上恰到好处的笑意，轻柔恭顺地给他剥葡萄，递酒。

　　这一刻，她的心里是悲凉的。

　　她无比清晰认知到，自己于谢明渊而言，其实确实不过是玩物。

　　这次假死，入宫封妃。

　　全程她没有任何能自主决定的时刻，谢明渊将一切都布置好了，她只有听从认命。

　　柳昕若的思绪不免回到了去见娘亲的那日。

　　直到如今，她才惊觉，那已经一个月前的事了。

　　那日。

　　柳昕若从侯府离开后，径直去了陛下给她娘亲和红香单独安置的宅院。

　　一路行了将近半小时，她才到达宅院前。

　　这里离京城有一段距离，离侯府和徐家皆远得很。

　　柳昕若那时没多想，认为母亲需要静养，住得远些，徐家也不会过来骚扰，不失为一桩好事。

　　可后来她才明白。

　　谢明渊之所以将她母亲安置得这么远，是早就想到这边无人认识她们母女二人，届时才能有那一出‘微服私访艳遇’的戏码。

　　即便是被周遭的人知晓，也只会认为是她们母女命好。

　　帝王之心，何其深沉。

　　柳昕若直到如今才总算是体验到了。

　　唯一所庆幸之事，便是母亲确实得到了很好的照料。

　　母女相见，总有格外多的话要说。

　　柳昕若本没有打算将自己的事跟母亲说，可母亲却误会谢明渊只是一名普通贵族公子。

　　如今的母亲已经不在是徐府的陈姨娘，她在外被称作陈氏。

　　陈氏嘱咐她：“那谢公子人虽好，可你到底是有夫之妇，被人发现了不好，若是想安心过日子，你去和侯府和离吧。”

第24章

　　如今的陈氏倒是远比当初守规时开明不少。

　　可柳昕若却喉头堵住，半晌回不上话来。

　　若是谢明渊真的只是母亲口中的一名普通的谢公子，倒是好了。

　　可没有人比柳昕若清楚，普通的谢公子救不了她们母女二人，而她也无从跟谢明渊如母亲所愿过安心日子。

　　但这些，柳昕若也不过是心中想想，不曾跟母亲多言。

　　她随意应和过后，见天色不早，起身准备回侯府。

　　可刚出陈氏的屋子。

　　她便见到了等在院落里的谢明渊。

　　他一身玄色长袍，静静坐在院里的石桌前，光是坐在那里，已然压迫感十足。

　　柳昕若心头一怔，向他走过去。

　　“陛下。”

　　谢明渊静静看她，勾了一抹笑：“你母亲如何？”

　　“恢复得很好，多谢陛下。”柳昕若躬身道谢。

　　尚未起身，便感受到那凌人气势更近了几分。

　　柳昕若呼吸一窒，听见谢明渊低沉的嗓音在上方响起，他问她：“那梁夫人，还准备让朕等多久？”

　　那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催促意思。

　　柳昕若喉头一哽，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旋即，谢明渊站直了身子，定定看她，沉声道：“朕让你回侯府，便是堵那日行宫中的悠悠众口，如今你侯府也回了，母亲也看了，是不是也该收心跟朕入宫待着了？”

　　话说得如此明白。

　　柳昕若自然也听得出，身为帝王，谢明渊对她的耐心也到了极致。

　　她无从再避，缓缓蹲身低头：“臣妇但凭陛下吩咐。”

　　得到满意的答复。

　　谢明渊的眼底泛起明亮之色来，他抬手当即便招来了一辆马车。

　　“梁夫人，太后宫中寂寥，你一离宫，她便又有了失眠之症，还请夫人再度进宫，陪陪太后。”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

　　柳昕若也却除了听从别无选择。

　　“……臣妇谨遵圣命。”

　　于是她就这么上了马车。

　　一路重新驶入了深宫，这一入，便再未能出去。

　　柳昕若就这么在皇命下，变成了愉贵妃。

　　虽然她对徐齐昭早已没了情绪，可如今在宫宴上，以贵妃的身份与他再见，她的心里总归还是掀起一阵细小波澜。

　　可她如今，需得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侯府夫人柳昕若已经在半个月前死了，她如今只是陛下从民间带回来封妃的愉妃。

　　所以她只能也必须装出不认识徐齐昭的模样。

　　可即便如此。

　　宫宴期间，她明显能感受到台下徐齐昭眸光沉沉的视线。

　　“愉妃，在想什么？”

　　谢明渊的声音陡然打断了柳昕若的思绪。

　　她指尖颤抖，滚圆的葡萄粒自手中掉落，她的心一滞，当即低头用手绢拾起。

　　“陛下恕罪。”

　　谢明渊神色看不出喜怒来，他静静望着她片刻，没再多说，移开了视线。

　　这场宫宴就在各怀心思中结束。

　　“明日，永安侯就要出征西南，愉妃，你替朕去送上这锦囊，预祝永安侯大胜而归。”

　　谢明渊特意将锦囊递上，让柳昕若送去。

　　柳昕若接过锦囊，心往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