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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是因为季谒出现，才有其他可能的存在。

　　换任何一个头脑清醒的人过来做判断，都只会认为林霁予怎么那么好命。小时候有厉害的爸爸，不过过了几年苦日子，就马上天降厉害的男人，继续接手她、包办她，甚至不对她做任何限制。

　　只要她tຊ想，人生立刻是旷野了。

　　塞尔达传说都没她的生活好玩。

　　然而就是这样，林霁予才气急败坏：“我跟你说不明白。你总是这样，你是讲逻辑讲道理，我就是想不清讲不清。我们以前从来不吵架，是因为你觉得没意思没必要，所以故意让着我，总是把问题糊弄过去。你现在怎么不糊弄了？是因为不需要再看我眼色了是不是？”

　　季谒一惊，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走向了此处，刚想开口，又被林霁予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觉得我扯远了，想多了，是不是？但我的感受是真的，就算是错的，它也是真的。”

　　“季谒，你每次找我，都在单方面输出。告诉我你过去为我做了什么，未来又准备为我做什么。但你对我的了解已经逾期了。不就是欠债吗？我已经欠七年了，还七年了。你以为这七年是白过的？”

　　“我爸逃跑，你也逃跑之后，我才意识到一件事，就是欠债不算什么，一切都不算什么。只要我人没死，就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再难的关卡，我也一个一个过来了。剩下的所有问题，无非是时间问题，那就大不了再来一个七年。21岁的时候我都不怕，我已经28岁了，你觉得我还会害怕吗？你以为能用钱拿捏我吗？”

　　林霁予真的彻底不一样了。她不再是那个因为条件允许，总是想也不想就敢做任何决定的任性妄为的小女孩了。她对生活的掌控力，远比季谒想得要强大。

　　是季谒低估了她。

　　季谒沉吟半晌，才开口道：“我没有要拿你的债务当成筹码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林霁予长舒一口气：“季谒，我知道自己跟你比，实在不算什么。但我21岁就做店长了，24岁就能管3000多平方的店，50多人的团队。”

　　林霁予说着，露出了一个踏实又骄傲的笑：“你知道吗，力场马上就要开分店了，我们已经去看过场地。也是最好的地段最好的商业大厦，一共6000平米，将近旗舰店的两倍。我会是这家店的股东。”

　　她才说过，季谒和她，无论从哪个维度，都无法算作“我们”。在她的语境里，她和潘承宇却是“我们”。季谒心中刺痛，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厉害，比最有钱的时候还厉害，我完全有能力靠自己还完债，过上很好的生活。我朋友不多，但是有很好的朋友。住的地方小，但不是流离失所。我有工作，我甚至很快还会有一家店。我只希望，以后生活里出现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都是我自己喜欢的，自己选择的。”

　　季谒目视前方开车，只能从余光看见林霁予正在看着自己。

　　林霁予语气释然：“其实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宋倪说我以前追你的方式太激进，而且是在物化你。我不太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应该是在指责我用钱买你的感情，让你不舒服了吧？”

　　“我以前总觉得什么事都可以花钱解决，什么东西都可以花钱买来，确实是个很糟糕的人呢。现在我明白了事情不应该这样的，我向你道歉。”

　　“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欢过我。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那个我已经消失了，不存在了，不是吗？我已经不会再喜欢‘最好的人’了，我希望自己是喜欢上了一个人，然后觉得他就是最好的。”

　　不需要看，季谒也知道，说着这些话的林霁予，眼睛一定很明亮。

　　扪心自问，季谒还是从前的季谒吗？

　　人不会两次踏入同样的河流。那一条河流，会经过同一个人两次吗？

　　季谒很想开口，大声说，过去现在未来，我都喜欢你。他能确定自己对林霁予的心动从来都是真的。但林霁予她已经把话说的这样明白，她要的是作用在她身上的时态。

　　碎裂的镜子，重新黏合，当然可以照出画面来，但总是有无法消弭的裂痕。两人重逢不过两月，足够填补七年间的空白，足够支撑季谒确凿地说，我喜欢的就是现在的她，而不是过去投射到眼前的影子吗？

　　季谒声音滞涩：“不要向我道歉，林霁予。我明白了，我不会再把过去的一切强加给你，不会再说我们重新开始。但是，我说过的话都作数，我随时都在，我希望你能记得这一点，好吗？”

　　林霁予看着季谒。她也在重逢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真正审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年轻，英俊，有能力，有城府。很固执，却也会随时改变。他过去就是很优秀的，现在依然如此。林霁予也想知道，处在当下的她和他，是否可以并肩走过下一段路。

　　车拐了一个弯，停在林霁予的小区门口。

　　林霁予握住车门把手，刚想下车，又重新坐了回来。

　　她对季谒，露出与18岁时看起来如此不同，却一样自适的笑容：“你好，我是林霁予，光风霁月的霁，给予的予，是希望能给其他人带来什么的意思。”

　　“我很普通，脾气也不算好，但总体来说，还是一个不错的人。”

　　“很高兴认识你。”

　　季谒看着她，轻笑道：“你好，我是季谒……”

　　话还没说完，手机突兀地发出声响。有人打来微信电话。导航时，季谒用手机连了车内音响，这会儿声音响起，直接打断了季谒的台词。

　　季谒慌忙去按屏幕，上滑后，本想挂断，却突兀地将语音通话接了起来。

　　立体环绕的娇俏女声瞬间充满狭小的空间：“给你发微信怎么没回啊？让你做我男朋友委屈你啦？我不管，你明天跟我一起吃饭……”

　　饶是林霁予说着与过去相比，她早已经变了一个人的话，她也能轻而易举地分辨出来，这人的态度和语气，都让人感到很熟悉。

　　很像过去的她。18岁的她。

　　林霁予的脸冷了下来。

　　季谒按灭了手机。刚想回过头向林霁予解释，却发现她已经下车走远。为了不给他制造多余的声响，甚至没有关门。

　　只剩单薄的车门支棱在冷空气里，像未来得及入鞘的刀锋。

50.孤家寡人，孤男寡女。

　　再次确认唯有工作不会突然长出两条腿跑掉之后，林霁予变成了工作狂。

　　力场本身的运营、新媒体和新店，几条业务线同时运行，林霁予每天走路都是脚不沾地，一波进到她办公室，过一会儿又换另一拨人进来。问题也像它们的负责人一样，一个接一个出现，紧接着又一个个被解决。

　　这年春天，北京也跟着南方的动静风声鹤唳了一阵子。

　　注定陷落的时代，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跌宕节律，像无法被预估和掌控的光谱，起起伏伏。无论所有人以怎么样的意志力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都很难对随时变化的情况做好万全准备。

　　林霁予跟着提心吊胆，怕北京陷入上海的境遇，别说推进二店，连正常运营都无法进行，重蹈两年前的覆辙，以至于在做决策时最大化考虑了变量，无所不用其极的节省成本。

　　但又不能因噎废食，定好的计划，该推进还是要推进。

　　林霁予与潘承宇和金融街那边选址的物业约好，再仔细看看场地，然后商量具体的价格、承租期等细项，再可劲儿掰扯一下下房租的构成方式。

　　一般来说，根据不同客户的品牌和承租能力，议价空间也有不同的缝隙。

　　整体来说，商业地产的承租，最终价格由每平米的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