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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沈阔离开市局，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谢谢，生怕孟金不守承诺似的，就差给孟金跪下了。
　　沈阔打电话叫来了两位舍友，约在咖啡厅见面，只说有事聊聊，没敢提警察两个字。
　　孟金一看，警车肯定不能开了，只能开他的私车。
　　一辆普通的国产车。
　　沈阔站着不动，没有上车的意思，指了指旁边的奥迪，“开这一辆行不行？”
　　孟金一时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看到他上衣满身的LOGO才忽然明白了，这是嫌弃国产车寒酸，配不上他穿了名牌的屁股啊。
　　这时候孟金才注意到，沈阔全身都是名牌，手机好像也是最新款的，看来他没少从刘天时身上捞钱。
　　临时坐个车都要挑进口车，孟金搞不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年轻人之间有了巨大的代沟。
　　奥迪车是赵允执的，孟金伸手去摸兜里的手机，没摸到，才想起来，手机还在赵允执手里。
　　刚要去找赵允执，那小子走了过来，笑得很灿烂，“孟队，你得给我记一功，我把你同学搞定了。”
　　“什么搞定了？”
　　忽然意识到沈阔还在旁边，孟金摆了摆手，让赵允执等会儿再说，先开车送沈阔去咖啡馆。
　　赵允执急着邀功，憋了一路，终于到了咖啡馆，沈阔的两个舍友还没有来，他给沈阔点了一杯咖啡，拉着孟金又回到了车里。
　　“孟队，Andy答应把血液样本给我们了。”
　　孟金反应了一秒，Andy是谁？Andy就是龙德，惊诧，“怎么回事？”
　　他打开手机微信，看到视频通话记录十几分钟。
　　“你和他通话了？他怎么答应的？”
　　赵允执兴致勃勃，“我一提他就答应了，人家根本不像你说的那么冷血无情，他很好说话的。他说今天就把样本寄回来，最快一个星期就可以到，慢的话十天左右。”
　　“不可能。你是不是答应他什么条件了？我和他三年的高中同学，没有感情，也有交情，你和他连交情都没有，他凭什么答应你？”孟金盯着赵允执的眼睛，想看出说谎的迹象，一个人说谎最容易暴露的地方就是眼睛。
　　什么都没看出来。
　　“是真的。”赵允执期待看到的是孟金开心，高兴，没想到孟金却怀疑他在说谎，失落感满满。
　　“你同学人很好的，是你把人家给妖魔化了，他还加了我的微信，让我有事可以直接找他沟通。”赵允执极力辩解，翻开自己的微信证明他没有说谎。
　　孟金懵逼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龙德吗？还是那个不讲人情世故，冷漠无情，固执已见的龙德吗？
　　他可不想在龙德身上浪费太多时间，想不通就不想了，最后索性妥协了，也许他真的把龙德妖魔化了，也许这么多年经过社会的风吹雨打龙德已经变了。
　　沈阔的两个舍友到了之后，才知道是警察要找他们，都很意外，不像是装出来的。
　　孟金和赵允执一tຊ对一，分开和他们谈话，两人的交代基本一致，结果就是沈阔没有说谎，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如果刘天时是通讯录（TXL），那么问题就简单了，他和林昆很可能是情人或者恋人关系，由于某种原因，刘天时杀了林昆。
　　二十多年后，凶手二杀了刘天时为林昆报仇。
　　这是最简单粗暴的人物关系。
　　但这个案件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林昆是在2000年被杀害，那时候刘天时已经和杨珍妮结婚了，他和林昆可能是情人关系吗？如果是的话，杨珍妮有没有察觉？
　　“最后给刘天时打电话的快递员查到了吗？”孟金问。
　　这条线是其他警员在负责，赵允执联系那警员，得到的结果令人疑惑。
　　打给刘天时的号码显示是曹操快递公司的客服号96888，回拨之后连接的是机器人客服，得到的答复是，“近两天您没有快递，无法转接到快递员”。
　　刘天时的手机被凶手二拿走了，用他的手机回拨，得到的结果也一样。
　　客服号能转接到快递员的前提是不能超过两天。
　　警员只好亲自去曹操快递公司调查，刘天时所在的两个区域，一个是他和杨珍妮居住的美拉达小镇，另一个是李紫紫居住的朝野隐居，区域负责人说，在刘天时被杀当天刘天时并没有快递。
　　负责两个区域的快递小哥都说没有给刘天时打过电话，经过查证，打给刘天时的电话是从朝野隐居快递小哥的手机打出去的。
　　也就是说，有人用快递小哥的手机给刘天时打了电话，这个人很可能是凶手二，或者凶手二的帮凶。
　　能接触到快递小哥手机的人，数量有限，而且时间是在晚上十点零九分，找出打电话的人似乎并不难。
　　快递小哥却说，晚上九点他回到公司后，把手机落在了仓库，回到家才发现，太累了，就想着明天再去拿，反正仓库里有监控，不怕被人偷。
　　监控画面上显示，仓库九点半熄灯，九点四十手机屏幕亮起，有人走进仓库，拿起了手机，手机屏幕熄灭，那人拿着手机离开了仓库。
　　仓库里堆满了快递，货架比较高，那人的行走路线刚好被货架挡住，无法分辨是谁。
　　第二天，快递小哥在仓库找到了手机，他完全不知道有人使用过他的手机，直到警察找到他。
　　监控画面的光线太差，像素太低，无法分辨拿走手机的人，警员把视频拷贝下来，交给技术部门，提高分辨率之后，有可能找到线索。
　　还是要等。
　　至少目前可以知道，给刘天时打电话的人是曹操快递到员工，而且他一定有鬼，否则没必要用别人的手机打电话。
　　赵允执给杨珍妮打电话，确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杨珍妮的身体似乎有恙，咳嗽了几声，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但她很配合，爽快地安排了见面。
　　这次见面是在方正集团旗下的疗养院，一到门口，就看到黄秘书站在门口迎接，她脸上永远挂着温柔优雅的微笑，和杨珍妮一模一样。
　　赵允执摇下车窗，和黄秘书打招呼。
　　黄秘书和赵允执打了招呼，也没忽略孟金，然后问赵允执是不是介意让司机把车停到车库去，车库很远，比较耗费时间，如果介意的话，她就让司机带路去车库。
　　这是考虑到他们的身份特殊，也许车上有什么不能泄漏的文件。
　　赵允执心道，这是私车，他平时不会把工作文件带回家，孟金是第一次坐他的车，也不会放什么重要物品。
　　他看了一眼孟金，见孟金没什么表示，便笑着答应了。
　　赵允执和孟金下了车，一位穿着制服的司机向他们颔首致意，从赵允执手里接过车钥匙。
　　不远处的一辆敞篷摆渡车立刻向他们开了过来，不偏不倚停在他们面前，黄秘书请他们上车。
　　穿过几条蜿蜒曲折的路，摆渡车来到疗养院最深处，越往深处走，越静谧，风景越美，最后停在一栋白墙蓝顶的小房子前，小房子的风格颇有希腊建筑的味道。
　　走进会客厅，杨珍妮起身迎接，笑容依然优雅，比之第一次见面，多了几分疲惫之色。
　　杨珍妮问调查有没有进展。
　　孟金说，有进展，有一些新的情况需要向你了解清楚。
　　“刘天时的性取向······”孟金想用“正常”这个词，觉得不妥，找了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只好换一个说法，“我的意思是，他能接受男性伴侣吗？”
　　杨珍妮的情绪不挂脸，“您怎么会这么问？您查到了什么？或者谁和您说过什么吗？”
　　孟金笑道，“我们会对任何细节进行调查。您只需要把您了解的情况如实相告。”
　　“是李紫紫说的吗？”
　　孟金惊讶于杨珍妮的敏锐，一时语塞，点了点头。
　　半晌，杨珍妮点了点头，“是的。这是他的隐私，孟队长，这一次我希望您能保守秘密。这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天时。这个秘密他保守得很辛苦，我了解他，他希望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如果散播出去，他会死不瞑目。”
　　“你的意思是，刘天时一直没有男性伴侣吗？”
　　“是的。虽然他天性如此，但他很厌恶自己，克制，压抑，他很痛苦。”杨珍妮平静无波的脸上微微蹙眉，似乎对刘天时的痛苦感同身受。
　　如果刘天时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男性伴侣，为什么会突然找沈阔？
　　这个秘密也许只有杨珍妮，李紫紫和沈阔知道，所以，杨珍妮能立刻猜出是李紫紫泄漏了秘密。
　　“李紫紫说，刘天时和她的同学，一个男生，在一起。这件事您知道吗？”
　　“自从他和李紫紫在一起，我们不常联系，他的事我并不清楚。”
　　“您觉得，您丈夫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您刚才说，他很厌恶自己，一直克制压抑天性。”
　　杨珍妮看了一眼窗外，睫毛微颤，“我儿子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我想我儿子的去世，让他的心理发生了变化，或者，可以说，剧变。”
　　她两次提到儿子的死，勾起了孟金的好奇心，“您儿子是怎么死的？”
　　杨珍妮秀眉上挑，眼如琉璃生光，“超速坠崖。半年前，您没听过吗？”
　　我应该听说过吗？孟金心道。
　　赵允执连忙解释，“孟队受了工伤，在医院躺了大半年，很多案件他都不知道。”
　　案件？孟金狐疑，杨珍妮的儿子也牵扯到了刑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