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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卫卿婳正想出声解释，ɹp就听到木门“吱呀”一响，猎户娘子推门而入。

猎户娘子见状，急忙道：“哎哟哟，你家娘子还伤着呢！小心着点！”

沈霖君听着妇人的声音，立刻猜测到目前的处境，手上力道稍松。

此次跟他一同出宫、会舍命救他的妃嫔，也只有顾盼烟了。

沈霖君故作镇定：“烟儿？是你救了我吗？”

卫卿婳呼吸一窒，他居然以为她是顾盼烟！

不等卫卿婳反应过来，便又听着沈霖君的声音响起：“为何不点灯？”

卫卿婳顾不得心头的酸涩，忙伸手在沈霖君眼前晃了晃，却见他全无反应，卫卿婳一颗心猛地沉入谷底。

猎户娘子见状忍不住道：“郎君怕是失明了，莫急，我相公已经去请郎中了。”

沈霖君一怔，听着四周安静下来，越发不安：“烟儿，你为何不说话？”

卫卿婳摊开沈霖君的手掌，一滴泪滴落于其掌心，她忍着心痛在他手心轻轻写字。

「我伤到嗓子，无法出声。」

所有的情绪在此刻回归平静，他们不能在这里暴露身份。

那是她的爱人，即使放弃身份，放弃生命她也想救他。

接着，卫卿婳简单解释了现在的情况，握住了沈霖君的手。

沈霖君回握住卫卿婳的手保证道：“烟儿，我从小无依无靠，谁也不敢相信，这次多亏有你陪着，等此事了了，我定不负你。”

卫卿婳听了，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用十二年时间等沈霖君说出这句话，却始终未能如愿。

而此时此刻她付出的所有，均是为顾盼烟做嫁衣。

遍布伤痕的心再次撕裂开，鲜血淋漓。

卫卿婳心头涌上一股道出自己身份的冲动，拉着他的手写下一行字。

「若救下你的是卫卿婳呢」

不等曦字写完，沈霖君神色瞬间阴沉下来，满是排斥与厌恶：“她那么狠毒，巴不得我死了好给卫家让路，又怎么可能会来救我？即便真是她，只怕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朕。”

阿君全盘否定了她的付出，卫卿婳浑身颤抖起来。

她正想解释，却被沈霖君打断：“别担心，我们已经布置好了，定能将卫家谋逆之罪坐实，把他们一网打尽。”

她不惜性命救他，而他却想她家破人亡。

在沈霖君不屑的表情中，卫卿婳肝肠寸断，喉中泛起一股铁锈味。

许是情绪波动太大，卫卿婳忽然呼吸不畅，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耳边一阵蜂鸣，头晕目眩。

就在此时，嘎吱一声门打开了，猎户拉着县城请来的郎中进来。

卫卿婳紧张地看着郎中给沈霖君检查伤口，确定他的伤势并无大碍，眼睛也只是因头部受到重击生了淤血，只需施针消除淤血即可复明。

于是卫卿婳将沈霖君托付给猎户，她要尽快赶回去救卫家全家。

郎中见卫卿婳脸色惨白，且满身是伤，劝说道：“夫人且慢，你伤的很重，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不了，我……”卫卿婳正要拒绝，竟然呕出一口血来。

郎中连忙抓过她的手腕，眉头紧皱，低叹道：“这位夫人生产至今一直未曾好好调理，加之伤心过度心神震荡，如若再不注意保养，只怕命不久矣。”

第八章

卫卿婳嘴中阵阵发苦，此刻却无暇多想。

她要去救卫家，她没有时间了。

郎中摇头叹息，却也无法劝阻去意已决的卫卿婳。

卫卿婳正欲出门，却听见外面传来阵阵马蹄声，担忧是刺客寻到此处，她忙躲进旁边的草垛后，竟看到一队队禁军出现在村中。

紧接着，一辆华盖马车停在了猎户家门口，草垛后的卫卿婳眼睁睁看着，顾盼烟扶着沈霖君相携上了马车。

而本该痛彻心扉的卫卿婳却似乎已然麻木了，只在心底掠过浅浅一层涟漪。

随着禁卫军撤离，卫卿婳立即换了条近道赶往皇宫。

此时宫中仍是一片平静，并未受围场风波影响。

卫卿婳小心翼翼避开守卫，潜回自己寝殿。

众宫人只当卫卿婳仍在斋戒，无人敢进殿打扰。

她担忧着卫家人的情况，卫卿婳慌忙遣人打听，却发现坤宁宫忽然被禁军包围。

沈霖君身穿龙袍走了进来，额上缠着纱布，但双眼已经复明。

盯着面前的卫卿婳径直寒声吩咐：“来人，将逆党拿下，反抗者杀无赦！”

卫卿婳看着沈霖君那冷静淡定的样子，脚下一个踉跄摔在地上，一颗心瞬间沉进了谷底，她知道卫家完了！

说话间，禁军将一干宫人全都按倒在地，还抓了试图逃跑报信的春秀。

禁军杀鸡儆猴，挥剑斩去春秀的头颅，鲜血洒满了坤宁宫。

此刻的卫卿婳丢弃了全部尊严，一步步跪爬到他面前，却在几步之遥外被人拦住。

卫卿婳不管不顾的连连冲沈霖君磕头：“求皇上饶了卫家！哪怕是看在此次遇刺是臣妾救了您——”

不等卫卿婳说完，沈霖君一脚踢过来打断了她的话：“你果然还是一样的恶毒！愚蠢！死不悔改！连烟儿的功劳都要抢！”

那一脚重重落在重伤未愈的大腿处，卫卿婳瞬间白了脸，忍不住闷哼一声。

“姐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在围场中救皇上的明明是我。”顾盼烟娇柔的声音响起，站在沈霖君背后冲着卫卿婳笑了笑。

“皇上遇险坠崖后伤了头颅，因淤血双目失明，是我将皇上领到农户家，请来郎中医治。”

卫卿婳心中愤恨，凄声质问：“若不是臣妾救的，如何将皇上的遇险细节知道得如此清楚？！”

卫卿婳声如泣血，如此明显的问题摆在眼前，沈霖君为何还不肯相信自己！

“身为卫家人，你又怎么可能不知行刺过程？你抢烟儿的功劳想做什么打量着朕不知道吗？”

卫卿婳哀莫大于心死，这就是自己忤逆姑母与父亲、为他坠崖剜肉换来的结果。

自己多年来的付出竟是如此可笑，可万般委屈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此时保下卫家满门胜过一切。

心神震荡的她耳边又是一阵蜂鸣。

卫卿婳趴伏在地说：“臣妾如有半句谎言，愿坠阿鼻地狱永不超生。只求皇上开恩，留卫家众人一命！”

沈霖君嗤笑一声：“你卫氏满门奸佞，你更是心如蛇蝎，只怕地府早已大开十八层地狱等你们，又何须你多此一举作此毒誓？”

卫卿婳心知沈霖君仍在怪那碗毒药和顾盼烟孩子小产之事，倏尔重重叩首，坚定道：“下毒之事乃臣妾一人所为，此后卫家种种皆因臣妾而起，臣妾愿以死谢罪！求皇上放过卫家！”

卫卿婳一心求死的模样令沈霖君怫然而怒：“你竟还敢替卫家求情？！那朕便亲眼让你看看卫家人是如何死的！”

第九章

沈霖君亲自拉着卫卿婳朝慈宁宫去，不许人跟随。

腿上有伤的卫卿婳踉踉跄跄跟着，伤口撕裂，鲜血染红了衣衫。

慈宁宫中空无一人，太后穿着当年临朝听政的衣裳端坐上首，身侧桌案上摆着一杯毒酒。

看见两人，冷静开口：“哀家与月儿单独说几句话，皇帝出去吧。”

卫卿婳想走到姑母身边，却被沈霖君按住，在原地动弹不得。

见状，太后威仪如旧，冷厉的视线扫了沈霖君一眼，端起案上的毒酒一饮而下。

“皇帝满意了吗？”

人之将死，沈霖君不耐再与太后纠缠，丢下卫卿婳一人出去了。

“姑母，月儿知道错了。”卫卿婳俯地痛哭，这场赌局她输得溃不成军。

然而素来严厉的太后竟没有如以往一般责备于她。

“是哀家和你父亲教的你只知情爱，是我们的错……”

毒酒发作很快，太后嘴口鼻出血，再也坐不住。

卫卿婳赶紧上前扶住太后，想用手捂着她的口鼻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血从指缝中涌出。

看着太后在她怀中颤抖不已，卫卿婳满心煎熬。

忽然太后目眦尽裂，拼命抓住卫卿婳的衣袖，断断续续道：“务必保下……你弟弟，这是……你欠卫家的！好好活着赎罪，好好享受……你用卫氏满门换来的……爱情！”

太后没了鼻息，可手仍紧紧握着卫卿婳的袖子，双目圆睁，竟是死不瞑目！

姑母生命最后一刻，还是怪她的。

空旷的大殿中，卫卿婳呕出一口血，她凄厉的哭喊传遍整个慈宁宫……

下一秒，沈霖君进殿，看见卫卿婳浑身沾满鲜血，深色悲戚，他却不为所动。

他将卫卿婳拽了起来，残酷地宣判道：“好戏才刚刚开始，朕特意吩咐卫家其余人等午时斩首。你去晚了可赶不上见他们最后一面了。”

卫卿婳抬头，定定看着这张曾经深爱的脸，却头一回涌起一股恨意。

“沈霖君，爱上你是我一生中最错的事！”

沈霖君怒极反笑：“你竟还敢说你爱朕？！”

沈霖君派人给卫卿婳戴上厚重的铁链，将她丢在车架前。

刑部官员已经等在了监斩台，看到沈霖君忙跪下行礼。

卫卿婳的父亲作为罪首，被判凌迟，即刻行刑。

“不！”卫卿婳看着刽子手中的锋利刀刃割在父亲身上，惊叫着想扑上斩台却被沈霖君拽住手腕，恍惚间似乎与父亲的目光对视上了。

父亲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而对沈霖君骂道：“狗皇帝！你不得好死！我们卫家世代保家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