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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清欢嘴角扯开一个有些讽刺的弧度。

　　桑杉上前按门铃，没按两下门便打开。

　　周时序亲自开的，目光落在黎清欢的身上，黑眸的色泽柔和，侧身让路：“你来了。”

　　他没有穿西装，纯黑色的高领毛衣搭配黑色XX裤，上衣比较修身，呈现出他肩宽腰窄的身材优势。

　　“闻总盛情相邀，怎么能不来？”黎清欢走进去，桑杉跟在她身后，周时序不温不火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外人来家里。”

　　意思就是不让桑杉和保镖进。

　　黎清欢回头看他，也不信他敢怎么样：“桑杉，在外面等。”

　　桑杉警惕地看了周时序一眼，点头：“您有事，随时喊我。”

　　周时序握着门把，没有把门关上，任它敞开着，好让外面的桑杉能看到黎清欢。

　　他淡声说：“不用这么紧张，我什么时候真的伤害过你呢？”

　　黎清欢听到这话，可笑到连一个反应都懒得给他。

　　她自顾自地环顾别墅：“听说闻总现在不住这里，但这里看着还跟以前一模一样。”

　　她倒是一点都不避讳那段过去。

　　周时序凝望她的背影：“一直有让人打扫，你走时什么样，现在还是。”

　　他们的语气自然到仿佛黎清欢离开这几年，只是出国留个学。

　　而不是差点命丧大海，再也回不来。

　　周时序走进餐厅，拉开餐椅，请她入座：“来看看这些菜还合不合胃口？”

　　“都很好。”

　　黎清欢其实都没看清餐桌上都有什么菜，坐下后就开门见山，“顾家的旧居，闻总开什么价？”

　　周时序拿起碗，拿起勺，盛了一碗奶白色的高汤递给她：“外面冷，先喝碗羊肉汤暖暖身，加了胡椒，味道应该不错。”

　　黎清欢接了，但放下：“吃饭不急，先谈正事吧。”

　　“那栋旧居，从民国到现在，也算历史文物，价值自然不能按照市价论处，我请专业人士估出了一个比较合适的价格，在价格的基础上，再加三成，闻总满意吗？”

　　周时序没接她的话，看着她清冷的脸，只重复：“趁热喝。”

　　黎清欢神情依旧，只是嘴角抿着的弧度，多了一丝丝不快。

　　周时序跟她对视着，嗓音低沉：“对我而言，正事是吃饭，房子罢了，你要，我送你又如何？”

　　“你那不叫送，”黎清欢冷笑一声，“叫退赃。”

　　“你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喊你过来，就是为了吃饭。”

　　周时序看她都穿了毛衣和大衣了，可身形看起来还是那么纤细单薄，眉心不由得皱起，“这几年，他没照顾好你吗？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黎清欢冷不丁地笑出声。

　　她从在闻父灵堂出现到现在，对周时序和那三家，始终保持相安无事，平和自然的态度。

　　就好像媒体“澄清”的那样，他们之间并不存在什么旷野啊杀妻啊抛尸之类的。

　　直到现在。

　　他这句过度的关心，撕碎了原本可以装下去的窗户纸。

　　——他怎么有脸怪别人没照顾好她？

　　不，应该说，他怎么有脸关心她？

　　黎清欢靠着椅背，匪夷所思地看他，目光也在时间的流逝里，一寸寸冷下去。

　　到最后，冰封千里。

　　这才是他们仇人见面该有的反应。

第664章 破碎

　　黎清欢慢声说：“主要是你当年那一箭，要了我半条命，元气大伤，很难补回来，要是没有他悉心照顾，我现在更憔悴。”

　　周时序喉结滚动，暖色的灯光也藏不住他发白的脸色。

　　他们终于还是翻起了这场旧账，还是提起了那支箭。

　　黎清欢手肘搁在桌子上，手背托着下巴，玩味又讽刺：“你刚才说，没有真的伤害过我？所以那一箭，是跟我开玩笑的？”

　　周时序没有说话，喉结隐忍地滚动。

　　黎清欢检讨：“是我的错，竟然没有领悟到闻总的真实意图，不过闻总那个‘玩笑’，确实开得有点大。”

　　周时序看着她，薄唇抿成一片柳叶，唇线立体锋利。

　　“那支箭，距离我的心脏只差一点，光是取箭的手术就做了十个小时，换了三次主刀医生，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术后我昏迷了整整半个月，差一点就醒不过来。”

　　周时序突然喝道：“别说了。”

　　黎清欢笑了：“不是你非要聊旧事的吗？我聊了，你又聊不起了？”

　　周时序握住高脚杯，杯中没有酒，他将杯子握得很紧很紧，像在克制什么情绪。

　　脆弱的玻璃经不住他的力道，在某一瞬间，嘭的一声，在他手上折断，破碎，玻璃渣刺破他的手心，血迹蜿蜒在玻璃上。

　　黎清欢嘲弄地看着他，挺难得，能看到闻总这样失态。

　　“聊不起，就好好谈正事，别再扯东扯西，闻总以前可是最薄情寡义的人，怎么现在一会儿打感情牌，一会儿演苦情戏，有意思没意思啊？”

　　周时序阖上眼睛，单眼皮的褶皱很浅，声音压抑：“不管你信不信，当年我做的事……”可说了一半，他又自己停下来。

　　黎清欢：“什么？”

　　他却没再说下去，吐出口气，也睁开了眼，黑眸如渊，深不可测。

　　“没什么，聊你的正事吧。”他从柜子里拿了医药箱，自己用镊子挑出手里的玻璃渣，没表情也没情绪，“我可以把顾家旧居分文不取还给你，你拿一样东西来换就可以。”

　　黎清欢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他要什么：“账本。”

　　周时序抬眸，没有否认：“你找到楼藏云，也找到账本了吧？我要是没有猜错，整件事，应该是这样——

　　“当年楼家被逼债，你被我带走，楼贺预感到四家可能要找上他了，于是将账本交给了楼藏云，让她带着账本离开，对外则宣称她是跟人私奔。

　　“楼藏云虽然聪明，但毕竟年纪小，孤身在外，危险难料，遭遇拐卖，被人毒哑，卖到人市，直到你找过去。这些年无论她怎么颠沛流离历经不幸，都好好的藏着账本，跟你重逢后，便把整本给了你，你又安排她遇到阿尔萨夫妻。

　　“对吗。”

　　他们坐在餐桌两边，距离不远不近，刚好可以看清对方的脸。

　　至于为什么要让黎清欢接近阿尔萨夫妻？

　　周时序也想得到——自然是因为四盛跟阿尔萨有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