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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棠,晓棠……”
她脑袋里混混沌沌的,听到呼唤瞬间清醒过来。
孟晓棠下意识握住他的手,试图安抚他:“怎么了?我在。”
易淮年却没有醒。
一声比一声绝望、悲痛,随后又化成了低低的呜咽,犹如陷入绝境的困兽。
孟晓棠听得心也随之狠狠揪起,他梦到了什么?
到最后,他只是紧闭着眼,泪水无声地流下。
孟晓棠无端地感觉到很压抑,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慌忙站起身,出了病房。
就在她离开的一瞬间,易淮年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双眼。
孟晓棠不停地做着深呼吸,试图将那压抑驱散,却听到隔壁病房传来喧闹声。
她缓缓抬步,走在夏诗晴的病房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夏诗晴正尖叫着打砸病房里的东西,乒乒乓乓一阵响。
“不,我不相信!上辈子孟晓棠都不在了,他为什么还是不肯看我一眼!”
夏母哭着抱住她:“诗晴,你在说什么胡话啊!”
这话说的模糊不清,其他人或许听得云里雾里,可孟晓棠一下就听明白了。
孟晓棠顿时明白过来,她也重生了。
这时,护工摇着头从病房里走出来,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哪有什么上辈子,如果有,那我肯定是上辈子作孽不浅,才在这儿照看个疯子。”
里面乱成一片,哭声和尖叫声吵得人耳膜疼。
“我不相信,明明上辈子都成功了,为什么这一世……”
最后还是护士过来给夏诗晴打了一剂镇定剂。
声音渐渐消停,听不到什么了。
孟晓棠才脚步一转,打算离开。
却不想,对上了易淮年黑白分明的眼眸。
他站在不远处,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夏诗晴说的话。
她心中忽然有个猜想,他们一起出的事,他会不会也重生了呢?
这样想着,孟晓棠试探地问他:“你听到夏诗晴说的话了吗?”
易淮年点点头,又摇摇头,一脸茫然:“什么上辈子这一世的……人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孟晓棠紧紧盯着他的脸,却找不出一丝异样。
他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变化,依旧还是之前的模样。
好吧,看来他没有重生。
她摇摇头:“没事,走吧。”
易淮年乖乖跟在她身后,回了病房。
他利落的短发垂落在脸侧,看起来竟有点乖巧无害。
孟晓棠的心也不由得柔软下来,放缓了语气:“你多休息。”
就在她打算起身离开时,易淮年叫住了她:“晓棠,你还在,真好。”
孟晓棠不知道他怎么冒出这么一句话。
只当他是受了伤有点脆弱,敷衍地安抚了几句:“嗯嗯,我在呢。”
第34章
她却不知道,这句话给了易淮年莫大的安慰。
孟晓棠只觉得他醒来以后,有时候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像是在怀念什么,又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夏家父母看到她,又开始求她放过夏诗晴:“晓棠,诗晴只是一时糊涂,你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吧,我们会好好教导她的!”
现在想起要教导了?早干什么去了?
不过孟晓棠也懒得跟他们说这些,只是摇摇头:“帖子不是我发的。”
夏母差点没绷住,不是她发的还能是谁发的?
他们认定了孟晓棠就是不想放过夏诗晴。
立刻变了脸,又开始侮辱咒骂,跟夏诗晴如出一辙的路数。
孟晓棠看得叹了口气,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夏诗晴走到这个地步,跟她的父母脱不了干系。
但凡他们对夏诗晴多一点关心,她可能都不会养成这样扭曲的性格。
易母在一旁欲言又止,似乎也想劝她放过,但又想到她上次的态度,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在所有人看来,夏诗晴对自己做的事情也不算太过,而且她心态看起来也没受什么影响。
谁都不知道,她是已经被毁了一世,才学会要强大自己的内心。
易淮年也在看着她,孟晓棠问他:“你也觉得我应该放过她?”
没等他回答,孟晓棠径自摇摇头:“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易淮年眸色一深,却没有说什么。
其实他明白。
易淮年出事之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孟晓棠高考后,就跟所有人失联了。
他本以为她是去了别的学校,不想跟高中同学联系,可后来才得知,她没有去上大学。
于是他找到了孟晓棠的父母。
提起她,他的父母神色很复杂,痛楚夹杂着失望,最后只是说:“不知道,她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后面他才知道,原来她早就跟家里断绝关系了。
其实当时她的父母说的是气话,可是孟晓棠深陷被父母厌弃的绝望之中,也不敢回去。
再后来,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也在动用人脉找孟晓棠。
可每次好不容易找到她的踪迹,都已经人去楼空,她再一次搬走了。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这样频繁地搬家。
在易淮年人近中年,三十九岁时,终于找到了孟晓棠。
她被冻死在了出租屋里。
而看似一直在陪他找人的夏诗晴,一直在阻拦他找到孟晓棠。
他醒来后,已经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如果只是梦,为什么他好像真的这样过了一辈子?
易淮年捂住心口,失去孟晓棠就像被生锈发钝的刀刃凌迟着,折磨一刻不曾停歇,又迟迟不给个痛快。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宁可没找到她,还能安慰自己,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好好活着,而不是找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好像也死在了那个冬天。
可看到孟晓棠鲜活的站在他面前,他又好像活了过来。
哪怕她对自己厌恶也好,一辈子不原谅也罢,他都不想失去她了。
“淮年,淮年,你怎么哭了?”
第35章
易母不知道儿子想到了什么,突然就落下泪来,焦急地呼唤着他。
可他恍若未闻,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苍白的脸庞上沾染着晶莹的泪珠,似乎悲伤难以自抑。
她这个儿子打小就懂事,几乎从来没哭过,唯一哭的一次也是五六岁时,喜欢的玩具被堂弟弄坏了。
就算她说重新给他买很多个,他也不愿意接受。
小小的脸上挂满了泪痕,倔强又执着:“我不要,我只要这一个。重新买的,也不一样了。”
看中了一个,就只喜欢那一个。
可已经坏了呀,易母怎么哄都哄不好。
现在的他,就是这样,看得她心疼得不行。
易母绞尽脑汁安慰着他:“我以后不撮合你跟夏诗晴了好吗?到底怎么了呀?”
“是不是舍不得小孟姑娘?妈妈把她找回来?”
听到孟晓棠,易淮年倒是有了反应。
他低声喃喃道:“找回来吗?”
“对,她还没走远呢,妈妈把她请回来。”
孟晓棠回来时,就看到他这副模样,啧啧称奇:“易淮年,想不到你这么脆弱?”
易淮年没说话,有点像个被安抚住的小孩,不哭也不闹,就静静地看着她。
她指尖动了动,没忍住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发顶。
清明节将近,孟晓棠买了车票,回老家扫墓。
易淮年执意要送她去车站,孟晓棠也不好赶他走。
孟家父母早就收拾好行李去了车站,只等她了。
到车站时,易淮年提着孟晓棠的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