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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迎上萧暮之冰冷的眸光：“还请萧侍郎将手帕归还于我。”

萧暮之冷笑。

“我若是不还呢？”

四目相对。

两人无声对峙。

夜空飘落的雪花落在屋檐上、树枝上、马车上，天地苍茫，仿佛只留下这一抹白。

“王爷，若是萧侍郎不还的话那便不要了吧。”

“手帕而已，民女再给王爷绣一条便是。”

马车内传来一道熟悉又清淡的声音，车帘掀开一半，女子的容颜展露眼前。

萧暮之倏然抬头，却如遭雷霆。

“楚静姝？”

第23章

寒风萧瑟，一股冷意席卷而来。

楚静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看向景疏朗。

“王爷，师傅还在等我们呢。”

“好，我现在上车。”

景疏朗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转身上车。

马车徐徐，很快消失在宫门口。

雪也越下越大，将萧暮之锦衣下摆弄湿了，他也浑然未觉。

楚静静。

她没死。

她还活着。

萧暮之牙关紧咬，用尽全身的力气压制住自己想要追上马车的念头。

他只觉得胸口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长出来了。

在那片荒芜绝望已久的心田，涌入泉水再次获得新生。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手帕，力气大的像是要嵌入手心。

良久，空中传来他低低的笑声，在这个夜晚显得有些骇人。

“真好，你还活着。”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

锦王府。

翠玉轩。

“小姐，可要奴婢再点些烛灯？”

丫鬟看向坐在窗前的女子，语气恭敬。

这可是锦王唯一一个带回府的女子。

听说皇上今晚是打算给他们赐婚的，可王爷说要先问过她的意见才行。

这让她更不敢有丝毫懈怠。

连天之骄子的锦王都对这名女子如此尊重，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

“不用，你先下去休息。”楚静姝声音平静。

“是，奴婢就守在门口，小姐若是有什么事随时叫奴婢。”

婢女躬身退下。

门被轻轻阖上。

楚静姝手中拿着一本医书，已经看到最后一页了。

可她思绪涣散，怎么也看不下去。

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刚刚碰到萧暮之的场景。

她推开窗，冷风扑面而来。

她的思绪回到了一年前，自己跳下悬崖后，被路过的神医亦回所救。

可自己蛊虫入体，就算暂时没死也活不了几天了。

他便给她施针，延长自己的性命，争取救治的时间。

为了解她体内的蛊虫，他带着她去了苗疆，尝试了上百种方法，终于成功了。

自此以后，她不用再受蛊虫的撕咬之痛，也不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于是，她拜了亦回为师。

如今回来，是替太后娘娘看诊的。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宫门口撞见萧暮之。

窗外大雪纷飞。

楚静姝伸手，雪花落在手心不一会就融化了。

她静静的看着这一方夜色。

然而却不知道，在不远处的屋檐上，趴着两道人影。

“公子，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何潇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家公子。

心情有些复杂。

他家公子这般清风朗月的人，竟也会趴在屋顶上偷看人家姑娘。

要是太傅知道，那后果不堪设想。

任谁都没办法接受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儿子，竟也像个登徒子一般爬墙角。

何潇现在还不知道萧暮之偷看的是他们找了整整一年不知生死的楚静静。

后来知道的时候，他就不觉得自家公子此举有何不妥了。

他在萧暮之身边最久，他家公子的事他都知道。

没人比他更清楚，他家公子对楚静姝可怕的执念和克制的情感。

“公子……”

何潇再次出声。

要是被发现，别说他们了，就是祖上三代都面上无光。

“闭嘴。”

萧暮之皱眉，口吻不悦。

要不是他不会武功，早就自己来了。

又怎么会带上他。

他的目光紧紧落在前方，天空下着的雪花就像隔在他和她之间的帷幕，他看不清她的面容。

她好像瘦了？

第24章

萧暮之敛了敛眉，想起刚刚在宫门口窥见的容颜。

她嘴角还长出了一颗痣。

不一会，大雪落在他们身上，像是给他们披上了一件冰冷刺骨的大衣。

“公子，要是回去晚了，太傅知道的话……”又会罚你的。

何潇冻得唇齿打颤。

“怕什么，打的又不是你。”萧暮之声音冷沉，随后扫了他一眼，“要是怕了，你就回去。”

他那看废物一样的眼神，深深扎进何潇的心里。

“属下不怕，只是担心公子。”他心中呕了一口气。

被自家公子鄙视了，他胸口有些沉闷。

他若是回府，把不会武功的公子独自留下，到时候公子如何下来。

听到一声细微的响声，窗户被关上，再也看不到里面的人。

萧暮之眸光暗淡下来。

“走吧，回府。”

……

翌日。

楚静姝坐上马车跟着景疏朗和师傅朝皇宫的方向驶去。

她看着与一年前毫无变化的长安街，心情有些复杂。

“楚小将军，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呢。”

一道恶劣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楚静姝抬眼看去，眸光一僵。

一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如今一瘸一拐的站在众目睽睽之下。

可想而知这个骄傲的少年郎是何等的难堪和愤怒。

“关你屁事，滚！”

楚子翊面色阴沉，冷冷看着对面的人。

“别啊，我们好不容易听说楚小将军在这里，我们哥几个便马不停蹄的赶来看你的笑话呢。”

“其实，我们是来恭喜你的。”

“你妹妹和李世子好上了，如今李世子可是你的未来妹夫，我们自然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几名公子哥对视一笑，语气不怀好意。

现在京中谁不知道昨晚的事，平常看着楚知微那般高傲的姿态，没想到竟这般不知廉耻。

就因为他们往日言语调戏了楚知微几句，楚子翊就带着人将他们狠狠揍了一顿。

如今风水轮流转，就将军府的这对兄妹，一个瘸子、一个嫁给宣王府，这两件事足够别人嗤笑他们一辈子了。

“你找死！”

楚子翊猛地朝他们扑了过去，却被他们躲开，他狼狈摔在地上。

“哈哈哈……”

他们捧腹大笑，虚伪的看向他：“楚小将军，要不要我们扶你起来啊。”

楚子翊眸光猩红，手掌紧握成拳。

他们嘲讽了一番后，就离开了。

楚子翊到底是将军府的嫡出公子，只要没有闹的太过火，皇上是不会管的。

所以他们也是点到为止。

因为昨夜除夕，所以今天长安街还没有很多的百姓。

零零散散的人路过，想要出手帮忙却被楚子翊阴戾的目光劝退。

“该死的！”

楚子翊挣扎的站起身，狠狠的捶向那条瘸腿。

可他的余光却瞄到旁边停着一辆马车。

他冷冷的看过去，却如遭一记棒槌，敲的他呆怔当场。

楚静姝！

她还活着。

震惊之后，他察觉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腿上，浑身一僵。

狼狈的不知所措，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