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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笑着说：“那倒也是。不过厉景行，你可千万别死，你欠了我太多债，这辈子都还不完的，别想偷懒。”

　　厉景行凝视着她：“好。”

　　纪半夏将戒指套入食指，看向窗外：“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漫长。”

　　厉景行握住她的手，说：“对啊，幸好有你陪我。”

　　只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过完这个冬天。

　　纪半夏盯着他看了很久，一直没有再开口。

　　很快，半个月过去了，他们一斤在这栋别墅过了生活了很久。

　　冬天总是来得格外快，刚到十二月，气温已经低到零度以下。

　　纪半夏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双手环抱着自己，冻得瑟瑟发抖。

　　昨晚的雪下了一整夜，屋子里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冰渣。

　　她蜷缩成一团，试图驱散寒冷。

　　不远处，男人躺在轮椅上，神情漠然地盯着窗外的鹅毛般的大雪。

　　这段日子以来，他每天都会在这样的午后，透过落地窗，观赏窗外的大雪。

　　窗外的雪景，永远那样美，但与它相伴的，是满目疮痍的世界。

　　他的生命，也早已被大雪覆盖。

　　他闭上眼睛，任由风雪将自己裹挟，仿佛要带走他的灵魂。

　　他的生命早已不属于他，他唯一牵挂的只有她罢了。

　　他的四肢已经疼痛得麻痹，甚至失去了知觉，他的灵魂也早已飘出肉体，游荡在空气里，四处飘泊，找寻不到归宿。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她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她说：

　　“厉景行，你真可怜。”

　　当时他不懂，他再可怜，也比不上那时受尽折磨的她。

　　可如今这样的光景，他突然就懂了。

　　人之将死，回望当初自己做下的种种，他只觉得后悔。

　　也难怪，受尽屈辱折磨的她，怎么会再次喜欢他呢？

　　他睁开眼睛，望着玻璃上的影子。

　　影子模糊而遥远，就像他的心境，在风雪里漂浮、沉沦。

　　他活着的时候，从未想过死亡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可是此时此刻，当他的身体渐渐僵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才深刻领悟到，原来死亡是这样令人恐惧的存在。

　　他不想死，他还贪念着她的温暖，舍不得放下。

　　可是，他好像已经，走到头了……

第三十八章

　　厉景行终究还是没能等到春天来临。

　　纪半夏一直记得，他离世的前夕，她坐在他身边，听见他用嘶哑破碎的声音告诉她：“语茉，对不起……”

　　她微笑着，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掌，坚定地说：“别说对不起，我不要听对不起。”

　　他笑着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纪半夏从梦魇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她摸索着拿过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早上四点。

　　纪半夏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良久没动。

　　直到黑暗逐渐退去，天边露出一抹白。

　　窗外传来细碎的声响，她侧耳倾听片刻，掀开被子赤足下地，披了件外套走出卧室。

　　客厅里亮着灯，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

　　厨房里隐约传来水流声。

　　纪半夏推开厨房的门，一眼就看见了正在煎鸡蛋的纪琰。

　　听见身后传来的响动，纪琰回头看见她，淡淡勾唇，将油烟机调小了声音：“你醒了。”

　　纪半夏应了声，走进厨房，站在他的身后，轻声开口说：“哥哥，谢谢你。”

　　“嗯？”纪琰愣了下。

　　“我谢谢你帮忙打扫卫生，也谢谢你亲自下厨给我做饭。”

　　纪琰转身，看着纪半夏，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说：“不客气。”

　　“哥，”纪半夏迟疑片刻，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出息？”

　　纪琰摇了摇头：“我不会。因为我知道，如果换做是我遭遇了和你一样的事，或许也会选择逃避。厉景行曾经犯了很大的错，可他最终也很爱你，并且救了我，你可以选择恨他，也可以选择原谅他，没有人有权批判你的选择，因为他们都不是你。”

　　纪半夏抿了抿唇，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吃饭吧。”

　　纪琰端着盘子走出来，将鸡蛋放到她面前，又盛了碗粥，说：“先把粥喝了。”

　　纪半夏乖乖点头。

　　吃完饭后，纪琰收拾了碗筷，准备去洗碗，纪半夏却拉住了他的胳膊，说：“哥，我想去看看姜恬。”

　　纪琰看着她，皱眉说：“你病了，现在还发烧。”

　　“不碍事的。”纪半夏笑笑，“你陪我去吧，我就跟她聊聊。”

　　纪琰犹豫片刻，最终答应了。

　　兄妹俩乘车前往郊区监狱，姜恬已经瘦脱了形，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她看见纪半夏，立刻扑上前抓住纪半夏的裤腿：“半夏！半夏！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原谅我！”

　　“你没什么需要向我忏悔的了。”纪半夏平静地说，“最该道歉的人已经死了。”

　　姜恬怔怔地抬头看着她，颤着声音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景行呢？厉景行呢？！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你都来了，他为什么不来？”

　　纪半夏微笑着抬头，双眸紧紧盯着她：“姜恬，厉景行死了……”

第三十九章

　　纪半夏缓慢吐字，清清楚楚：“厉景行已经死了……”

　　姜恬瞬间呆若木鸡，像是不敢置信一般：“不……你胡说！”

　　纪半夏垂眸，掩饰住眼底的悲伤。

　　“在他死前，他把他所有的一切，都给了我，包括厉氏。”纪半夏说，“现在，他死了。”

　　姜恬喃喃重复：“他死了……”

　　“所以，他没办法来看你了。”纪半夏轻叹，“你好自为之吧。”

　　姜恬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嘴巴张合几下，竟然说不出话来。

　　纪半夏继续说：“你放心，厉氏是他的心血，我替他保管着。”

　　“你骗人！”姜恬怒吼，“他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是你害死了他对不对！是你！你是回来报仇的！是你害死了景行……”

　　纪半夏的表情始终淡淡的，语速也极慢。

　　“他早就知道我就是池语茉了，我没有害死他，但是他的死我确实有责任……”

　　“你杀了他，是你！你杀了他……”

　　纪半夏摇摇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说：“我没想杀他，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是他自己作茧自缚……”

　　“他那么爱你，为了让你留在他身边，他宁愿背负骂名，就算，就算他以前那么恨你，他都不舍得让你死……他还为了你跪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去求佛……他知道是你偷偷进了他书房，他书房有监控的，但是他威胁我爸，不对，威胁姜叔叔，说要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