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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对我说你要解释什么,毕竟你也从来没有听过我的解释。”
“我们也不是什么可以把酒言欢的关系吧?我说完了,可以放我回去休息了吗,顾营长?”
一口气说完后,纪依芸才感受到自己对顾书钧的抵触已经到达了何等地步。
她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
而顾书钧随着她每说一句话,脸色就会苍白一分。
他甚至来不及告诉她,依芸,我为你摘了花,你以前喜欢的那种小野花。
是我亲手摘的。
因为韩麟渡已经走过来了,手中抱着一束普通至极的满天星。
他玩笑似的对着纪依芸抱怨:“不知道是哪个大明星在这开演唱会,搞得我连送女朋友的玫瑰花都买不到了,都被他们买走了。”
“就剩下这点不太漂亮的小白花了,还请大明星勉强收下吧?”
纪依芸被逗得笑个不停,连忙将他手里的花束接过来。
“我哪敢怪你啊。”
她将韩麟渡牵了进去,门在顾书钧的眼前关上。
全程,那两人没有看过他一眼。
顾书钧站立在门边,听着另一头传来的笑声,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半晌,他才终于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
快走吧,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你已经看到她幸福的样子了。
快离开这里,你对她来说只是个麻烦而已。
……
那些一阵阵的耳鸣,将他推回了自己的车上。
第25章
公路上,一辆辆车疾驰而过。
这两年已经开始流行起简单轻便的车辆,但顾书钧还是开着他那台不算灵便的老式车。
两年前,顾书钧在报复完孙旭江那些人后,就再一次站上了那栋楼的天台。
他睥睨着这座城市,眼神却空洞茫然。
造谣的人已经道歉,归还了纪依芸的清白;父亲向他坦诚了自己做过的事,但他无可奈何;纪依芸的母亲进了监狱……
然后呢?他该做什么?
顾书钧一点一点,将自己挪动到了天台的最边缘处,若是有人旁观,绝不会认为他是在看风景。
他按压着自己的心口,那里似乎存在着跳动,又似乎早已空寂一片。
她带走的不只是那些祈愿着能飞向天国的哭声,还有一颗日益腐烂的心脏。
纪依芸离开得越久,他就越是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魂正在抽离的感觉,那样的痛苦,只能用一寸向前迈进的步伐来解决。
只要迈出去就好了……
顾书钧注视着眼前的幻象。
纪依芸穿着血红色的大衣,浑身残破不堪,但她还是用那双温暖的眼睛对着顾书钧露出了一个微笑。
顾书钧回以笑容,正要张开双臂回应那个拥抱……
又是一只讨厌的手,拉住了他的衣服,接着几人一起使劲将一心求死的少爷拽了回来。
几个年过三十的男人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顾书钧不悦地回头扫视一圈,看着父亲安排来“保护”他的这几个人。
应该是监视才对吧。顾书钧冷笑。
从顾书钧退役之后,顾家父亲的惧怕就日益增长。
他既害怕自己唯一的继承人那颗从未放弃过的求死之心,也害怕儿子在一个已逝去的女人的注视下……
挥刀向他那些出卖了儿子才保住的财产。
那天顾书钧从墓园回来时,手中捏着一沓照片。
顾父永远也无法忘记儿子那双血红的眼睛。
因此,安插在他身边的那些人也越来越多。
对此,顾书钧嗤之以鼻。
但后来,顾父又干了人生中最糊涂的一件事:
他找来了了一个和纪依芸有几分相像的女人。
将她带到顾书钧身旁时,顾父故作高傲地说:“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我花点钱随便一找就有一大把。”
那一天,顾书钧对他的生父动了手。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已经忘记了那时的触感。
但他记得那时的感受,他想起了纪依芸。
他也曾经对纪依芸冷嘲热讽,指责她不该一味地给那个有名无实的母亲寄钱。
那时候的纪依芸多么憧憬他,仔细思考后,虽然还是不忍心完全不给,但也限制了次数的份额。
他对此感到满意,却不为自己随口的指责负责。
直到后来看到那些纪依芸母亲在演唱会和记者面前为难她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挥刀向父母是有代价的。
哪怕是不合格的父母。
几个保镖将顾书钧拽下来后也是心有余悸,他们低估了情爱这档事的影响力。
如果就这么让顾书钧死在面前,那他们也别想完完整整地回家了。
而这只是第一次而已。
两年以来,顾书钧的自杀尝试从未间断过。
他从纪依芸的沙发上找到了一把藏得匆忙的水果刀,上面残留着细微的血迹。
顾书钧想起了那天几乎要把天空都炸碎的烟花里,他眼前姹紫嫣红,耳边却哽咽的一句话。
她说生日快乐,我们分手吧。
于是顾书钧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
他将那柄水果刀压在了颈侧,一丝血线涌出——
当然还是被打断了。
再之后的高压电、割腕、把自己压在水里窒息……
他所能尝试的条目数不胜数。
保镖们数次面临失业危机,到最后已经有些习惯了。
半年前,顾书钧逼得父亲不得不让权后,他们终于获得了解放——
去看管被困在老宅里的顾老爷。
顾书钧蚕食权力的速度飞快,他似乎天生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却又屡次三番抛下家族的产业天南地北地跑……
只为了追逐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
到现在,幻影成为了实质,却再也不困于顾书钧的掌心。
飞速疾驰的车辆遇上了沿河的弯道,顾书钧双眸之中跳动着名为疯狂的情绪。
有一项崭新的项目,正在等待他尝试。
他松开了方向盘。
“轰”的一声——
车身侧翻进了河里。
第26章
那是一个从高楼坠下的噩梦。
但是这次的梦境中,纪依芸看见随着她坠下的,还有另一个人——
纪依芸再一次惊醒。
窗外的月光像是一件惨白的丧服,湿漉漉地披在身上。
她的身体也已被汗液浸透,不知所以的噩梦让她的心停留在了那个已经破碎的地方。
这次更是看见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身影跟着她跃下——是根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顾书钧。
是她从十五岁爱到三十岁前夕的那个人。
纪依芸摇了摇头,驱逐了自己满脑子悲切的恍惚。
房门突然被敲响,她走过去将门打开,却见韩麟渡端了一盘早餐站在门外。
“不知道我能不能获得一个和纪小姐共进早餐的荣幸呢?”他笑着说。
纪依芸茫然地看了一眼窗外,现在明明还是晚上……
想起自己闹出的动静,她急忙道歉:“是我吵醒你了对不对?不好意思阿麟,我没注意自己那么大动静……”
韩麟渡叹气,把她扶到餐桌边:“我早就醒了,不是你的关系……”
他解释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突兀地闭上了嘴。
纪依芸假装没有注意,惊喜地看着满盘子她喜欢的早餐:“这是你做的吗?”
她以韩麟渡未婚妻的身份回国,二人理所当然地住在一起。
按韩麟渡的意思,套上这个身份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他家医院治疗。
而他也可以借此缓解父母那颗想让他结婚的心。
“互相利用一下而已,你不需要有什么负担。”韩麟渡笑嘻嘻地说。
纪依芸却在心里知道这代价不对等。
尽管韩麟渡说能让他当上纪依芸的未婚夫,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是他赚大了。
或许是军人习惯影响,同住这么久以来,韩麟渡鲜少与她有肢体接触。
纪依芸心中无不动容,但也明白自己现在这样子很难再去爱上什么人。
如果只是因为感动而在一起,那对韩麟渡并不公平。
昨天,演唱会后的休息室内,韩麟渡再一次对她表白了。
他手中捧着那束寡淡却清新的满天星,与他张扬的性格格外不符。
却在递给她的过程中悄悄红了耳根。
“纪依芸,你现在有一点喜欢上我了吗?”
一米八五的男人开口却这样小心卑微,她心中发笑,又有些哀愁。
如果她没有遇到顾书钧,那么和韩麟渡在一起会是再开心不过的。
他耿直又风趣,任何想说的话都不会憋在心里,不会像顾书钧那样让她整日整日地猜测。
为此,她已经耗尽心血,现在连爱人的能力的失去了。
在她拒绝的同时,远处也传来了一声巨大的震动声,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一般。
再然后便看见火警车开过去,韩麟渡知道她心里害怕,开着车带她绕路回的家。
将她安置回房间后,韩麟渡接到了一个电话。
回来时,那对俊朗的眉眼就带上了郁色。
他生得高大,脸上天生就带着戾气,这样的神色或许在别人看来有些可怕。
然而纪依芸与他相处了两年,早就不会再被他冷脸吓到。
她捧着一碗韩麟渡做的海鲜粥,笑着问他:“怎么了?”
韩麟渡却只让她好好休息,而后一言不发地出门了。
纪依芸有些担心,本想在这里等他回来,但身体实在太过疲惫,不一会就睡着了。
再然后,就是今天。
纪依芸往嘴里塞进一块鸡蛋,一边咀嚼一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好半天才听见那道低沉的嗓音犹豫地开口:“纪依芸……顾书钧出车祸了。”
“昨天晚上在第三大道,就是演唱会附近……连人带车,一起栽进了河里。”
第27章
淹没他的,是无穷无尽的水。
顾书钧后仰在车里,安全气囊似乎撞碎了他的肋骨。
下肢被卡住,他为自己找到了一条无法求生的死路。
污浊的湖水顺着汽车歪折变形的部分同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