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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卿老师推门而进，包包往桌上一扔，坐在转椅上滑过来，“小鹿老师，听说了吗？四五年级的户外写生定在这周日了。”
“真的？”鹿晚说着放下手机，把装午饭的保温桶重新盖好。
写生安排在周日的话，她就没办法去找贺医生拆线了。
“消息可靠，也不知道主任怎么想的，大冷天搞什么写生活动啊，依我看准是前阵子的合唱团没弄好被校长骂了，想用咱们美术组补救一下。”
美术组一共三个老师，鹿晚负责三四年级，还有一位许萍萍老师负责五六年级，而现在一脸怨气的苏卿老师负责最小的一二年级。
两个年级一起出外写生算是大活动，除了每班班主任以外，美术组的三个老师都要去。
苏卿气鼓鼓地吹了下自已的刘海，“好好的周末，即将毁掉！”
话音刚落，门又开了，是许萍萍。
苏卿立刻将话题转到鹿晚桌上的丰盛早饭，“咱外婆可以啊，已经进化到这个地步了？老太太是上了老年大学的烹饪班还是小红书刷多了？”
校门口有不少早点铺，中午学校的食堂会开放，所以鹿晚不怎么带饭，偶尔带的一看就是老人做的家常饭，这么洋气漂亮的还是第一次。
“这不是我外婆做的。”鹿晚说完从带饭包里翻出一套餐具，淡金色的筷子和长柄勺，勺子柄端装饰着一个姜饼人。
苏卿，“那是你男朋友？他不是在国外吗？回来和你团聚啦？”
“不是，我已经和他分手了，这个是……”
一时间，鹿晚想不到该怎么准确表达她和贺昭临的关系。
苏卿打了个响指，笃定道：“新男朋友做的！我懂！这个世界就是偏爱美女，下一个永远会更好。”
这话像一个开关，许萍萍突然开口，“昨天我生日，我老公在车后备箱里藏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吓了我一跳。”
苏卿撇撇嘴，“又来了。”
鹿晚在从大四实习就在这所学校，和苏卿很熟络，但许萍萍不怎么跟两人说话，如果聊起来三句不离她老公。
“九百九十九朵花都放在家里的话实在太多了，我当下就给邻居们分了分，今天也给苏老师和鹿老师带来几朵。”
说罢，她从脚下的袋子里掏出四支玫瑰花伸了过来。
苏卿不愿接。
鹿晚觉得这么僵持实在没意思，就把四支都收下，顺手插进桌角的涮笔桶里。
校园的铃声清脆悠扬，反复响过几个回合，上午的课全部结束。
许萍萍去食堂吃饭，苏卿则买了饭回办公室陪鹿晚一起吃。
贺昭临的手艺没得说，这个她高中时早有领教。
不同的是，如今咀嚼在嘴里的每一口都让她感觉上一段恋爱算是白谈了。
今天的午休提前结束，因为下午学校多功能会议厅有一场儿童口腔健康知识讲座，全体师生必须参加。
苏卿拉着鹿晚早早到会场挑了前排座位，神秘兮兮的，“据说讲座的医生有变动，换的这个帅翻了，把德育处几个年轻老师迷的神魂颠倒。”
“是吗……”鹿晚心不在焉地应着。
她把上午收上来的学生作业带来，准备开小差把成绩填在作业记录表里。
“来了来了！”苏卿激动地拉她胳膊。
鹿晚抬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屏幕显示的简历。
贺昭临，越江大学口腔医院综合科，主治医师。
越江大学口腔医学硕土。
京市大学口腔医学博土。
曾就职京市大学口腔医院颌面外科。
字数不多，简洁清晰，有种低调的华丽，符合那个男人的气质。
很快，贺昭临在一位老师的引导下走上台，黑色西装笔挺端正，黑色领带打得一丝不苟。
身旁的苏卿啧啧两声，“学成归来报效家乡的禁欲系优质男，这种都是什么人在谈啊？”
鹿晚一个出神，手上的美术作业哗啦一声撒在脚边。
可能……也许……保不齐，会是她要谈。
她赶快弯腰去捡。
倏忽间，一双黝黑的大手出现在视线里，三两下把作业都捡了起来。
是体育老师吴远。
“小心点，鹿老师。”
他笑呵呵地把作业递过来，并顺理成章地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
“谢谢你吴老师。”鹿晚下意识往苏卿身边靠了靠。
吴远从运动裤口袋里掏出一瓶蓝色的运动饮料，横在她眼前，小声道:“鹿老师，你渴不渴？这水你拿着喝吧。”
“不用了，我不渴，吴老师你自已喝吧。”
“拿着吧，这种讲座又臭又长，无聊的很，不知道要啰嗦多久呢。”
这话着实有点刺耳，鹿晚抿了抿红润润的唇，不想再客气。
“我不觉得无聊，我也不爱喝这个。”
吴远明显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整个人愣了一下。
趁这个时机，苏卿越过鹿晚，夺过他手里的饮料，直接拧开盖子灌了一口，“谢谢吴老师啊，我正口渴着呢。”
吴远眉心紧皱，“苏老师，你想喝不能自已去买？”
“哎呦，一瓶饮料而已，不白喝你的，我转你钱！”
“那是我买给鹿老师的！”
“拜托，鹿老师可不是什么都要。”
“你……”
几人闹出的动静有点大，坐在第一排的教导主任回过头，发射了一记眼刀。
三人立马埋头噤声。
台上，德育处的老师试过话筒后介绍道：“请全体师生保持安静，下面欢迎越大口腔医院的贺医生为我们做这次知识讲座！”
什么都比上课有意思，学生们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鹿晚掀起眼皮看向演讲台。
只见贺昭临站在话筒后面，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薄唇微弯荡起柔和的弧度。
一旁的吴远低声问道:“鹿老师，晚上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吃烤肉？”
鹿晚没回答。
她已经全神沉溺在台上那个男人的视线里。
像是多年前背起小书包走进小学校门的第一天，她回过头，看到外公注视的目光。
极致温柔的、包容的目光里，带着一点隐隐的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