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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家镖局很快离京，郭胜作为镖头的儿子，底下兄弟们不敢奚落他，但几个叔伯却没有顾忌。
　　“胜哥儿侠肝义胆，心肠却太软，你将那秦松带进京已经是仁至义尽，何必再费心替他治腿，而且你还把走镖的钱给了他，回家你爹娘那里你又该如何交待？”
　　走镖赚的都是辛苦钱，风里来雨里去，运气不好还能丢掉性命，郭胜虽不是头次走镖，但做事太儿戏，心思也浅显，这对镖局来说不是好事。
　　郭胜不懂叔伯们的忧心，还嬉笑着保证，“秦松兄弟才学斐然，考场上定能高中，几两银子结识一个官老爷，这难道不是我占便宜？”
　　叔伯们摇摇头没再说话，他们不是郭胜，想法没有那么天真。
　　先不说科举有多难，就秦松那人看着就不可信任。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秦松眼神闪烁，说话做事都在为自己谋利，也就他们少主纯善看不出来。
　　郭胜一走，秦松就没有能使唤的人。
　　他躺在冷硬的床板，手里捏着那块碎银子，畅快地笑了笑。
　　从小他就知道如何示弱笼络人心，父亲是，秦家族亲是，郭胜也是，这些人都是他达成目的的跳板。
　　他想做人上人，不择手段也要爬上去。
　　秦松眯了眯眼，来年春天加开恩科，是他摆脱困境唯一的机会，有这五两银子他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读书，如果运气好中了榜，或许还能被权贵榜下捉婿。
　　秦松呼吸逐渐急促，他知道自己生得好，这副皮相聘公主都使得，更何况那些官员的女儿。
　　至于他身上的婚约，秦松早就抛到了脑外，他的妻子绝对不会是个无知村姑，不过阿蕊长得好，到时候纳她为妾也不是不成。
　　秦松勾唇轻笑，已经畅想娇妻美妾在怀的日子。
　　......
　　阿蕊风寒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病虽好了，但人瘦了一圈。
　　玉娘将早前做好的厚衣给她，阿蕊没再拒绝，“多少银子，我从您这买。”
　　玉娘听得稀奇，她还是头次见有人不要赏赐，非要自己花钱的。
　　不过没人嫌银子烫手，玉娘撇了撇嘴说道，“这衣裙用的是好料子，成本价也要三百五十文，你若要买就买吧。”
　　阿蕊知道她把价钱报高了，但还是掏出钱给她，只是她攒的六百文一下子就去了大半。
　　她刚来玲珑阁不到半月，荷包还没绣几个，更不到发工钱的时候，剩下的二百五十文是她保命的本钱。
　　她捏捏掌心，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身子太弱，刚来就染上风寒，不仅耽误了绣活，还劳烦您照顾我，阿蕊实在过意不去，之前绣的荷包就当抵了药钱，我今日便离开。”
　　“你要走？”
　　玉娘柳眉上扬，眼中都是惊诧。
　　她刚才还暗骂阿蕊是傻子，装清高，没想到竟然是存了离开的心思。
　　可赵掌柜还没将人吃到嘴里，哪里会让她走。
　　见阿蕊点头，玉娘讪讪笑了下，“那恐怕不行，你已经跟玲珑阁签了合同，没有掌柜的允许，你走不了。”
　　想当初阿蕊签合同，自己还提醒过她，要想反悔还来得及，然而她一心想进玲珑阁，并不听自己的话，如今再想走可晚了。
　　“一定要赵掌柜允许吗？”
　　阿蕊问完就知道自己说了傻话，玲珑阁是赵掌柜的，她要走自然要经过他同意。
　　玉娘轻笑，“你要付得起违约金也能离开。”
　　阿蕊重燃希望，“违约金是多少？”
　　玉娘手比了个数，“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
　　她现在的工钱是每月二两，便是不吃不喝也要攒两年半，赵掌柜怎么不去抢。
　　阿蕊的心不断下坠，若玲珑阁是个好地方，别说是两年半，就是一辈子在这做活她也愿意。
　　可那赵掌柜眼神淫邪，后院的女人们又整日拈酸吃醋排挤她，阿蕊一日也待不下去。
　　玉娘对她的反应见怪不怪，“我劝你还是歇了这个心思，掌柜的留下你，那是看重你，只要你跟了他，别说五十两，就是五百两，他也舍得给你。”
　　后院那些女人哪个没折腾过，如今不都乖乖承宠。
　　阿蕊扭头，“我不稀罕！”
　　她从来都不是为了钱，只是想清清白白的活下去。
　　委身给赵掌柜做妾和跟秦烈私通，于她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甚至她心里是喜欢秦烈的，而赵掌柜只是个猥琐的老男人。
　　阿蕊的抗拒太明显，玉娘连哄带骗都没让她改变主意，索性不再管。
　　“你稀不稀罕眼下都离不开玲珑阁，要怪就怪你自己非要进来。”
　　玉娘离开，阿蕊脱力坐在床上，心中只剩下后悔。
　　她不该没打听清楚就贸然进了玲珑阁，如今的处境都是她自找的。
　　......
　　玉娘过来时，赵掌柜正在看妹妹的来信。
　　赵姨娘用了他教的花样，还真勾住了韩二爷。
　　周琴来小日子这些天，韩二爷都在她房里，甚至周琴小日子过去，韩二爷也没走。
　　赵姨娘性子温柔，手里又有银子，下人们都偏向她，替她在主子面前说好话，而周琴恃宠而骄，越发不把奴仆当人。
　　两相对比之下，赵姨娘直接复宠了。
　　赵掌柜笑着看完信，可听到玉娘的话，他脸色冷下来。
　　“她跟你说要走？”
　　“可不是，你让我给她置办的衣裳，她还自己花钱买下来呢。”
　　玉娘将那三百五十文钱放在赵掌柜手边，出口的话却让赵掌柜脸色更冷。
　　“不识好歹的女人，等日后多调教调教就老实了。”
　　他不怕女人反抗，有点脾气的更有征服欲。
　　玉娘知道他想听什么，笑着道，“王昌已经找到秦大郎的住处了，掌柜的要怎么处置他？”
　　那秦大郎在西街赁了间打铁铺，生意还不错，而且能开打铁铺的，跟官府都有些门路，玉娘能明白的道理，赵掌柜自然也懂。
　　他们都怕秦大郎会替阿蕊出头，万一得罪个硬茬就不好了。
　　赵掌柜眯了眯眼，“先将人请过来，我探探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