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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好痛……”

东方玄渊瞳色一变，立即脱下大氅往苍惜云身上揽。

姑姑也被吓到失了神：“这莫不是……流产了……”

听到这话，东方玄渊心尖一颤，慌对下人呵道：“去！快把妖界最好的大夫给我请来！”

他脸色煞白，将浑身妖力往苍惜云身上渡。

可妖力可毁众生，却独独救不了人。

他微垂下头，不忍去看她痛苦的模样，喉间怎么也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只能重复着：“惜云……无碍的……无碍的……”

苍惜云紧闭的眸微张，将东方玄渊写满了愧疚的脸敛入眸底。

再想睁眼，却没了一丝力气。

恍惚间，她又看到阿木坐在千秋架上，小嘴呵呵笑着：“阿娘，阿木好想你。”

她忍着身下传来的剧烈痛，一步一步走向他。

阿木敛起笑意：“阿娘，阿木知道阿娘为了阿木舍弃了许多。这一次是阿木自己的选择，希望阿娘能为自己活一世。”

苍惜云心口剧痛，疼得喘不过气，捂住胸口却跌撞在了千秋架上。

“怎么会呢，你是阿娘身上的肉，只有你在，阿娘才会幸福啊……”

她抬起颤抖的手想要去摸摸阿木的小脸。9

忽然阿木却碎成点点光斑，逐渐消失在月色中。

苍惜云惊喊出声：“不！”

可夜色中却只剩下阿木虚无的声音：“阿娘手中有笔，去书写自己的人生吧！”

她瘫倒在地上，哭得难以自己。

无尽的月色中只余她一人，越坠越深……

门外。

大夫惋惜叹了口气，无奈摇了摇头：“将军，孩子没保住。夫人日后还会再有的……”

余下的话他没能听清，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般怔在原地。

苍惜云怀孕已有三月，又恰在此时知道他与瑜安的往事。

所以她才不想过继慕渊。

他懊恼的锤了锤自己的胸口，他错得离谱。

苍惜云到底有多难过才会在这乱世之中提出与自己和离啊，他不敢细想。

是了，苏灵风说得没错，自己还有弥补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转身进了房间。

床榻上苍惜云唇色惨白，脸色死寂得可怕。

他快步走过去，坐在榻边，握住了她的手：“惜云，是我错了，咱们不和离好不好。”

“我保证我日后只忠于你一人，孩子我们日后还会再有的……”

苍惜云半抬起眸，想撑起身却没一丝力气。

她使出浑身力气将手从他手中抽出，孱弱却坚定：“求将军在和离书下签字。”

东方玄渊没听清，凑耳过去又听了一遍。

苍惜云一字一顿，狠狠砸在东方玄渊心上：“妾身要与将军和离。”

东方玄渊脱口拒绝：“本将军不允！”

“将军不允又何妨，老夫今日定要带走惜云！”

洪亮声音落下，狐族族长苍如松站定门外手举妖帝旨意，微风席卷着夜色，扫尽他身上垂暮之气。

东方玄渊一怔，笔直跪下。

苍惜云亦在小玲的搀扶下，跪在床榻边。

苍如松展开旨意：“奉妖帝旨意。结两姓之好本庆姻缘之喜，既白狐一族满族请愿，便允白狐族之女苍惜云与麒麟族东方玄渊和离！”

话落，东方玄渊满目愕然，随即不可置信看向苍惜云。

“惜云，如今正逢乱世。若你与我和离这世上便再无人能护白狐一族的周全…”

苍如松倏地打断，收起旨意看向苍惜云：“苍惜云，妖帝问你，他倾慕你良久，愿迎你为妖后。你可愿意？”

话落，骤然间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了苍惜云身上——

第11章

东方玄渊满脸不可置信，苍惜云挺直了脊梁站在日光下。

苍如松宣完旨意便收起了圣旨，心疼地握紧苍惜云的手：“苍惜云，跟爹回家。”

东方玄渊挡在苍惜云身前，话语间满是慌乱：“苍惜云，为何事事不与我商议？你与妖帝又是何时的事？”

苍惜云退后了三步：“此事与你无关，此后我与你再无关系。”

东方玄渊在这一刻，竟是猩红了眼：“苍惜云，过往一切我都可以解释……”

话音未落，苍惜云便打断了他：“解释什么？是要解释你心中并无我堂姐吗？”

她定定看着他，却是冗长的沉默。

苍如松搀扶着她，一步步往殿外走去。

只留东方玄渊怔在原地，他低声喃喃：“终是什么都抓不住吗？”

从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他凝着她的背影有清泪滑落：“惜云，都与你说过一切早都过去了，你为何不信。”

刚收到消息苏灵风的此刻怔在殿外。

……

庭院里，冷冷清清。

沙棠树枯木婆娑，有冷风凄凄。

白玉桌旁，洒了一地的酒坛。5

苏灵风拿过酒坛猛灌下一大口，道：“将军为何不与苍惜云说清一切？”

东方玄渊垂下了眸，如若是要他解释为何他执意要收养慕渊他可以解释。

是因堂姐瑜安临终所托。

可如若苍惜云再问呢？明明可以将他放入军营又为何要将他放在自己身边。

他要如何告诉她他的确存有私心。

自己这几年总夜不能寐，自己当初是想先挣取功名后再娶瑜安。

如若当初他坚定一点娶了她，瑜安之后也不会承受如此大的痛苦。

可苍惜云亦是无辜的，是他一己私心是他希望能在慕渊身上偿还对瑜安的歉意。

才导致这一切发生。

也是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苍惜云……是彻底死心了。

他默了瞬，一手举起酒坛也喝了一大口：“是我错了。”

“是我分不清歉意与爱意，如若我将一切坦白或许……”

说到这，他哽了声，或许他就不会失去自己的孩子了……

弥补对瑜安歉意千万种，可他偏偏就是选择了这愚蠢的这一种。

这一夜，他与苏灵风聊到很晚。

直到最后两人喝着喝着双眸却只剩下了落寞，他们才发觉自己错过了人生最重要的人。

……

妖帝继位后，狐族再次恢复了以往的盛势。

但令东方玄渊未曾预料到的是，苍惜云竟成了妖帝身边最得力的女官。

主要职责是治理妖界。

而东方玄渊便一直保护她做她想做的事。

如此百年，两人也不再箭弩拔张。

毕竟双方都必须承认，苍惜云有治世之才，而东方玄渊也是一代名将。

若他们未曾在一起，或许他们会是很好的搭档。

两人从幽冥之地抓回反叛大妖回去复命的路上。

东方玄渊紧紧跟在苍惜云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正逢夕阳西下，山坡上都披上了霞光，苍惜云怔望出神。

她忽然又想起从前她们同乘碧瑶仙鹿时，自己是看着东方玄渊抱起慕君，是窥探他心中是否还有堂姐。

如今她已经释然，她现在目光所及之处是想看她治下的土地。

东方玄渊轻笑了瞬，道：“若不是惜云抽丝剥茧，恐怕我们此行也能抓叛贼。”

第12章

苍惜云看着他阿谀模样，不忍出言讽刺道：“有劳东方东方将军有勇有谋，咱们此行才会如此顺利。”

东方玄渊知道苍惜云是在讽刺自己，捉拿大妖时自己分了神这才被那大妖差点儿逃走。

东方玄渊轻轻一笑，他从前只知苍惜云素有才名，却不知她能步下环环相扣的大局。

她能够洞察人心，心怀大义。

可惜自己从前并未见过这样的她，也可惜自己从前未曾了解过这样的她。

东方玄渊看向她，眸底满是遗憾。

他忽而想起苍惜云曾与自己说的那句——

“那我便执我手中笔，写浮生千态，写女妖万载。”

如今她是真的做到了。

虽为女妖，却有颗佛心。

他敛下了失落的眸，可如今却是自己亲手断送了他们的可能。

忽然有马匹嘶鸣声响起，随行的将士惊呼出声：“不好！有埋伏！”

黄沙卷起，有利剑冲破疾风的声音朝着车架而来。

东方玄渊低吼一声，从剑鞘中抽出利刃，死死挡在车架前。

有一道粗犷喊着无尽恨意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苍惜云小小女子，竟敢屠我全族！给我杀！”

苍惜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便立马反应过来。

十年前，听闻北寒之地有虎妖作乱，祸害人界。2

经过调查，发现差不多虎族全族都参与在其中，苍惜云为绝后患这才屠杀了所有有罪的虎族。

却留下他的子嗣。

却未曾想，给自己留了个祸患。

所以那人招兵买马意不在反叛，从始至终都是为杀她而来！

反应过来时，她出声道：“林成为，你父之死是枉顾妖族条例，是置人界百姓生死不顾在先。”

那人听罢，举起刀便朝她砍了过来。

他们此次回朝兵分两路，重兵护送叛贼一路北上。

她早有预料会有人劫走叛贼，却未曾想那他买下的两万精兵都只是为了要杀她。

她不敢细想，虎族的妖力很鼎盛。

这其中是吸了多少人族精气，又是屠杀了多少人族儿女。

话落，数以万计的狐族余孽引爆了自身，将妖丹吐了出来。

而那为首的虎妖森森笑着：“纵你是麒麟又如何，纵你是上古神兽，今日你们都会统统死在我手里。”

话音未落，车架被劈砍成两半。

东方玄渊低声道：“苍惜云，你赶紧跑。我拖住他……”

其实他们两个都知道，这虎妖身上不仅仅是两万虎族妖丹，更有无数人族的鲜血。

他这样的邪功，意在一刻的爆发。

他在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