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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语汐仿佛听不见他们对话，只红着眼死死盯着棺木中的那张脸，下一刻，他身体猛地一晃，想要上前抬手抚上陈方野。

　　而沈靖，终于第一次动手。

　　就算是残了，他也是曾经的楚国战神，李语汐十五岁就带兵上战场，自然也不甘示弱。

　　只是两人手刚碰在一起，就被谢玄喝道：“你们都当朕死了吗？”

　　李语汐是个疯子，沈靖却不能不管不顾，他稍一怔然的瞬间，李语汐便触碰到了陈方野。

　　一股侵入心中的寒意从李语汐指尖传来，那绝不可能是活人会有的温度。

　　他一只手捂住胸口，身体颤抖厉害，整个人跪倒在棺材前。

　　“陈方野，别耍花样，你不是想要头发，想要学琴，想要学画，我都答应你，你给我睁开眼……”

　　棺中的人依旧没有一丝动静。

　　李语汐继续撕心裂肺的凄厉诘问：“你不是说本王想要什么你都能办到？你说话啊？”

　　沈靖眼中带上深切恨意：“你想要她说什么？你不是从不愿与她说话？她根本就不喜欢弹琴也不喜欢画画！”

　　李语汐置若罔闻，发出一声低哑的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陈方野，你这个骗子！”

　　沈靖握紧双拳，深深吐出一口气，对着谢玄道：“陛下，求陛下允许臣妹兰瓷与永安王和离，臣想将兰瓷葬回沈家祖坟。”

　　李语汐猛地抬头，眼里是瘆人的执拗，却又夹杂着几分无助。

　　谢玄看着眼眸猩红的李语汐，沉默片刻，闭上眼吐出一个字：“允！”

　　沈靖跪下：“谢陛下！”

　　谢玄一抬手，示意御林军将李语汐带走。

　　李语汐却紧抱住陈方野，就在士兵靠近他时，他突然身子一倾，嘴里喷出一口鲜红的血。

　　那血顺着棺木边缘缓缓流下，所有人俱是一惊。

　　李语汐却一把将人抱起，跌跌撞撞就要跑。

　　众人想要拦住他，却见李语汐走出两步便软软倒了下去。

　　只是倒下去时，他却用自己的身体牢牢护住了陈方野。

第12章

　　待李语汐再次醒来，两只手上已被包上厚厚纱布。

　　一旁等候多时的谢玄松了口气。

　　因为李语汐将陈方野抱的太紧，为了不伤害到陈方野的尸身，便只能卸了李语汐的腕骨。

　　想到这事谢玄就觉得气血上涌，人活着不珍惜，死了却做出这般模样。

　　“李语汐，你真是……”

　　话说到一半，就见李语汐倏然起身平静地打断他：“皇兄，我这就去镇国寺接陈方野回来。”

　　谢玄一滞，不可置信道：“你去干什么？”

　　李语汐神色从容：“去接陈方野！祈福三月，如今大军凯旋，她也该从镇国寺回来了！”

　　谢玄定定看着他，眼神惊疑不定。

　　“可是陈方野已经为国捐躯……”

　　此话一出，李语汐嘴角猩红流出，再次呕出一口血。

　　下一秒，他抹去嘴角血迹，神色严肃：“皇兄莫要胡言，我这就去将她带回来！”

　　谢玄神色大变，对身边侍从道：“快传太医！”

　　紫薇殿内，一群太医战战兢兢。6

　　半晌后，太医院院正抖着白胡子对谢玄道：“陛下，王爷或许是受到王妃去世的冲击，一时难以接受，所以大脑为了保护自己，便选择性遗忘了王妃去世的事实。”

　　“但王爷的心脉还是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万不能再受刺激！”

　　谢玄问：“他的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

　　太医们面面相觑，最后才犹豫道：“短则三五日，长则几年也未可知。”

　　谢玄勃然怒道：“朕养你们何用？”

　　太医们尽数跪下：“陛下息怒。”

　　一名年轻太医道：“陛下，找到药圣南农或可使王爷尽早恢复，只是药圣素来四处云游，行踪不定……”

　　谢玄一怔：“安排下去，遍寻九州，请药圣至我大楚。”

　　太医们离开后，谢玄身边的内侍小心翼翼道：“陛下，七日之后，便是永安王妃出殡日，可太医说王爷不能再受刺激……”

　　谢玄沉默良久，疲惫地闭上眼：“传朕令，永安王李语汐行止不端，禁足皇宫三月不可踏出。”

　　半日后，一道圣旨降下——

　　“良将逝，举国悲，沈家兰瓷巾帼不让须眉，社稷平定有功，敕封骁兰侯，赐金缕玉衣，按元帅之礼入殓出殡。”

　　这还是楚国第一位封侯的女将军，举国皆惊，却并无人提出反对意见。

　　若这样的女子都不配，还有谁配？

　　唯独让民众更感兴趣的，是敕封诏书上写的沈家兰瓷，而不是永安王妃。

　　“骁兰将军灵柩回来那天，永安王还在娶亲，真是可恶，骁兰将军当初怎么就嫁给了他？”

　　“这样的奇女子，当真是可惜，所幸陛下圣明，让她死后回到了满门忠烈的沈家！”

　　街边，一蓝衣公子发出一声嘲讽的嗤笑，正是李语汐的好友，镇南侯府小侯爷林邺。

　　从前大家都觉得陈方野只会舞动弄枪粗鄙不堪，配不得楚国第一君子之称的永安王。

　　如今陈方野死了，大家倒像是都忘了一般，说辞倒反过来了。

　　他低声呢喃：“陈方野，若有来世，你可得擦亮眼睛。”

　　话落，林邺往挂满了白灯笼的沈府走去。

　　活着时他与陈方野无甚交集，如今，总得送她一程。

　　也算是了却那不曾说出口的欣赏与遗憾。

　　而此时，紫微殿里，谢玄刚打算小憩，便听见焦急的声音传来。

　　“陛下，不好了，王爷……逃跑了！”

第13章

　　谢玄原以为李语汐是清醒了，为了去见陈方野。

　　可待谢玄匆匆赶到将军府时，却并未看到意料之中的身影。

　　神情悲恸的沈靖躬身一礼：“臣代兰瓷多谢陛下敕封！”

　　谢玄心内焦急，却仍安抚道：“沈卿不必多礼，可有看见阿渊？”

　　沈靖眼中划过一抹幽深，面上却仍是恭敬地道：“不曾！”

　　一旁，来为陈方野守灵的好友夏英眼眶通红地愤愤道：“他李语汐做出那种事，如何还有脸来见阿瓷？”

　　说完像是突然想起那是皇上最宠爱的幼弟，连忙请罪。

　　谢玄摆摆手，犹豫再三，还是将李语汐醒来所言告诉了沈靖。

　　沈靖露出一丝惊诧，夏英也是神情半信半疑。

　　这时，前来吊唁的林邺听闻，思索片刻后轻声提醒：“陛下何不去镇国寺看看？”

　　谢玄倏然醒神。

　　待一行人匆匆赶到镇国寺，果然看见了站在大殿前的李语汐。

　　只见他正神色平静地对住持道：“住持莫要诓我，你转告陈方野，若她一日不出来，我便在这殿中等她一日。”6

　　众人方要上前，便看见住持长叹一口气，递给李语汐一个盒子。

　　“王爷，这是骁兰将军临行前寄存在我寺中之物，她说若她平安归来便亲自来取，若她回不来，便交给第一个来这寺中寻她之人。”

　　李语汐一脸漠然地接过那盒子，再次扬声强调：“我要见陈方野，我有话要问她？”

　　沈靖等人见状对视一眼，这才信了谢玄的话，却又仍觉得不可思议。

　　李语汐不是对陈方野厌恶入骨吗？

　　现在这又是作何？

　　住持眼含慈悲，声若梵音：“王爷，莫要自欺欺人，你想知道什么，何不打开这盒子看看？”

　　对峙许久，李语汐终于眼眸微垂，抬手将那盒子打开。

　　里面只放了一枚玉佩和两封信。

　　一份写着吾兄亲启，另一封则是写着吾爱阿渊。

　　李语汐在看见那枚玉佩的瞬间，淡漠神情终于起了变化。

　　皇帝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