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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大娘子。”
　　周管家走到柜台前，神情有些不自在地喊了一声。
　　赵若水和叶如风都tຊ在跟着葛大夫的徒弟一起拣药，捣药，听到有人叫她，随即抬起头。
　　见是周管家，像对待其他上门看病的人一样。
　　她一脸微笑地问道：“哦，周管家啊，请问你是来看病还是来抓药？”
　　“回赵大娘子，我是来给我们家老夫人抓药的，喏，这是皇甫大夫给老夫人开的药方。”
　　“好，我看看。”
　　赵若水从周管家手里接过药方，那药方上的字她认得，的确是皇甫大夫开的。
　　宁济堂开业前那段日子，筹备工作都是她在亲自张罗，进药材，跟聘请的大夫和伙计一起将药材一一入柜，她也是全程参与。
　　如今，店里几乎所有药材她都能看一眼便叫得出药名。
　　而且，因为每天跟着伙计不耻下问，及平常回府里也会翻看些医药书籍恶补这方面的知识。
　　大部分药材有什么主要疗效，她已都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店里两位坐诊大夫开的药方，她也基本都能认齐那上面的字，可以较为熟练地给顾客配药了。
　　周管家的这张药方，她看了看，没有交给伙计。
　　而是自己一样样将它们细致地配齐了。
　　然后还细心地将药方上的医嘱，也写到了包好的药包上。
　　周管家全程看着她一副做事如此认真的样子，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他之前认识的那个不学无术的前二少夫人吗？
　　“周管家，药全部配好了，如何煎及其他医嘱也写在了药包上，你拿好。”
　　“诶，好，谢谢赵大娘子，请问多少银子？”
　　“这既是为老夫人抓的药，老夫人的年纪也达到了我们店的优惠范围，那便也收你半价，付十五两银子吧。”
　　“赵大娘子，这怎么好意思啊？我还是按原价付吧，给你三十两。”
　　“我说付十五两就是十五两，这是我给我们店定的规矩，周管家是想我这个掌柜带头破了我自己定的规矩吗？”
　　“这……那好吧，既然赵大娘子这么说，那我便按赵大娘子店里定的规矩来付，多谢赵大娘子了。”
　　“周管家客气，我只是对所有符合优惠范围的病人一视同仁罢了。”
　　“诶，赵大娘子，那我走了，您忙。”
　　“好，周管家慢走。”
　　周管家付了十五两银子，拎着药包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他停下来扭头看了一眼背对着柜台，在整理后面药柜的赵若水。
　　心里不由叹了口气，这前二少夫人要是之前就能像现在这样，看起来踏踏实实的，该多好。
　　这样，二郎君也不会跟她和离了！
　　哎，可惜，人总是在经历重大人生变故后，才懂得做出改变。
　　不过，这前二少夫人如今能懂得让自己慢慢变好，无论如何，也算是件好事。
　　作为她前婆家的管家，周管家他心里还是乐于其见的。
　　拿着药回到定安侯府，老夫人便问道：“周管家，药是在那个宁济堂抓的吧？”
　　“是的，老夫人。而且您的药，还是赵大娘子亲自抓的，她还把皇甫大夫在药方上写的医嘱，也细心地在药包上写了一遍。”
　　“哦？她如今竟这般靠谱了？”
　　“是啊， 老夫人，这若不是老奴刚才在宁济堂亲眼所见。老奴也不敢相信，赵大娘子不仅开了药铺，而且如今连药都会抓了。”
　　“还有，老夫人，您今日的药钱，赵大娘子还是收的半价。”
　　“老奴说要按原价付，赵大娘子还有些不高兴。说她对所有符合收半价的病人都是这么收的，所以老奴最后也只好付半价的药钱给她了。
　　听到周管家的这番汇报，老夫人面色有些凝重。
　　难道，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纪，当真看错了人？
　　赶走了一个将来还是可以成为贤妻的好孙媳妇吗？
　　“周管家，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支持川儿将那丫头赶走啊？”
　　“老夫人，您身子不好，可别多想。这谁也没想到，赵大娘子离开咱们侯府才不久，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诶，不想不想了，我这把老骨头，想也没用，还是要看川儿他自己怎么想了！”
　　“老夫人，老奴听您这意思，是希望二郎君和赵大娘子以后能重修旧好？”
　　周管家试探着问道。
　　身为定安侯府的管家，萧凌川又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这个主子的终身大事，还有老夫人的心思，他自是都很关心。
　　老夫人也没有向周管家隐瞒自己的想法。
　　“那丫头和川儿终归是原配夫妻，她若是真的变好了，川儿若能和她重修旧好，那自然是对川儿，也是对那丫头最好的选择了。”
　　“半路夫妻，你看有几个好的？那丫头的父亲和她继母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咳咳咳……外人都传，那丫头的继母一直对她视如己出，可我这个老太婆始终不大信。”
　　“那姚氏若真的对那丫头视如己出，又怎么会把她养成那个样子？琴棋书画样样都不在行，说话又没礼貌，还敢去赌。”
　　“试问哪个世家大户的夫人会把视如己出的女儿培养成这样？”
　　“咳咳咳……那姚氏自己的两个亲生女儿，虽然我瞧着也不中意。不过，她们面儿上的知书达礼，至少是学会的了。”
　　“听说她那叫知琴的大女儿，姚氏从小便逼着她学琴，叫知画的小女儿，从小便逼着她学画。”
　　“可那丫头呢，就因为小时候不懂事说不愿意学那些，那姚氏便什么都不让她学了，什么都纵着她。”
　　“所以才导致她长大后，就成了个不学无术，不上台面的，咳咳咳……”
　　老夫人说着说着，情绪有些激动，也咳得有些严重起来。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好孙儿的娃娃亲对象，被姚梅语养成之前那样，没有继承一点她亲娘身上的优点。
　　她就觉得有些痛心疾首，也感到有些义愤填膺。
　　那丫头但凡被姚梅语这个继母培养得有一两点可取之处，她这个大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老祖母，也不至于如此费心多事地支持孙儿休了她。
　　诶，真是作孽啊！
　　老夫人难受地咳了几声后，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周管家忙安慰道：“老夫人，宁国公府的事，咱们也干涉不了。何况，事已至此，您也想开些。”
　　“说不定，咱们二郎君和赵大娘子的缘分还未尽呢？”
　　“诶，川儿自小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让他再厚着脸皮去把那丫头娶回来，那不无异于让他当众打自己的脸吗？还有那丫头，也未必愿意了。”
　　“咳咳咳……算了，我年纪也大了，操不了那么多心了，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
　　老夫人有些叹息而无力地说道。
　　周管家又安慰了她两句后，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