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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因此事大吵一架后苏若瑶独自出去，很久都没有回来。

苏猗罗再次见到她时，她浑身是血，笑着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姐姐你错了，我们人和妖，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我是，你也是！”

苏猗罗只恨她顽固不化，那之后，两人彻底决裂。

时隔多年后，苏猗罗才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原来苏若瑶竟幻化成了她的模样，去杀了无心的家人。

若她没有说出那句话，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苏猗罗忆及此事，胸腔气血剧烈翻涌着。

蓦地，她喉咙一阵腥甜，一口血喷薄而出，她软软倒下去。

蝶梦神色大乱：“姐姐，你怎么了？”

苏猗罗闭了闭眼：“无事，蝶梦你说得对，我们的确该逃。”

蝶梦一喜，苏猗罗又轻声道：“两人目标太大，你去揽月楼帮我拿些东西，我们在离这里最近的禹州汇合。”

蝶梦心性单纯，并未多想：“好！”

看着蝶梦离开，苏猗罗眼中涌过一抹水光。

她不能拖累蝶梦，既然无心的一切悲剧是因她而始，自当因她而终。

苏猗罗伸手拂过绯红眼尾，水雾消散无踪，她无声呢喃：“蝶梦，保重！”

然而她走出寺庙没多远，却听见不远处山崖传来打斗声。

苏猗罗刚想避开，一道熟悉身影却映入她眼帘。

她瞳孔猛地一缩：“无心。”

无心白色的僧袍已经染上血，在他对面是一男一女两个大妖。

随着他指尖一道雷霆落下，大妖们在惨叫中灰飞烟灭。

苏猗罗心尖一颤，刚想离开，却看见无心口中喷出一捧血雾，直直坠落而下，显然那样的攻击对他而言亦算勉强。

动作先于理智，她飞过去将无心接入怀中，却因自己也身受重伤，往山崖下坠落而去。

就在即将跌落山底时，她聚起全部妖力护住无心。

无数尖利碎石插入身体，苏猗罗看向一旁安然无恙的无心，嘴角轻轻扯出一抹笑。

“还好！”她明明笑着，声音中却带出呜咽，“还好这次，我终于护住了你。”

当初那个因自己的善心救人，却无端引来满门俱灭的少年，他那时该有多无助。

若她能看着苏若瑶，或是再早一步找到他，一切都不会发生。

一想到此，苏猗罗的心脏便像破了个无法愈合的大洞，痛不欲生。

下一瞬，苏猗罗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第8章

苏猗罗醒来时，头顶是一片陌生的帘帷。

她轻轻一动，浑身骨头便如碎裂一般，疼得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耳边传来声音：“你醒了？”

苏猗罗心尖一颤，看向说话之人：“无心。”

无心神色淡漠地坐在一旁。

苏猗罗想起他不顾自身亦要引下雷霆泯灭那两个大妖的场景，心头一阵颤栗。

这时，无心却看向她，眉宇中有一丝不解：“你为何要救我？明明我一直想杀你。”

尽管他当时灵力耗尽，却仍能感觉到是苏猗罗救了他。

若非如此，他肉体凡胎跌落山崖，即便不死，也绝不会毫发无伤。

苏猗罗有些受宠若惊地看向他，她没想到无心醒来后竟然没有直接杀了她，而是问她这种问题。

怔愣半晌，苏猗罗垂眸道：“我又不是第一次救你。”

闻言，无心眼眸蒙上一层浓雾。

或许是想起第一次的经历，他声音又冷下去：“你就不怕我醒来后，一杖杀了你？”

“怕啊！”苏猗罗回得毫不犹豫，嘴角笑意却苦涩，“不过死也要救，我欠你的。”

她欠无心，不止一条命。

这次轮到对面的无心愣住，沉默了好久，他才别过脸：“可我不记得救过你。”

屋外的光斜斜照入，苏猗罗有些看不清那张脸上的神色。6

她不知道为何无心不记得。

不过她游历九州时曾遇见一件事，有一对夫妻极相爱，妻子因意外去世后，丈夫举止正常，却唯独忘了自己的妻子死了这件事。

每当有人问起他，他或是说夫人出门，或是说回娘家。

有大夫前去看过，说他是因为太过痛苦无法接受现实而自动封闭了妻子死去的记忆。

或许，无心也不愿记住这段记忆。

这样想着，苏猗罗眼泪夺眶而出，她抬手遮住，声音喑哑：“我记得就好。”

能和无心这样和平共处，已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场景。

无心起身，不再看她：“你好好养伤。”

眼见那人走出去，苏猗罗一急，起身追出：“你要去何处？”

无心站在门口：“你放心，我出不去。”

苏猗罗一怔，又听他道：“这山谷有个幻阵，许是前人留下，我解了两日都没解开。”

苏猗罗心念一动，这岂不是说明，这与世隔绝的山谷中只有他们二人？

她压下心底莫名窜出的喜悦，嗫喏道：“我于阵法一道，并不精通。”

无心轻嗤：“没指望你。”

苏猗罗看着那认真研究的背影，恍惚间又想起了当初的相遇。

她心中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希望时间静止在这一刻，好让他们永远在一起。

只是一瞬，她又觉得自己贪心。

无心能够不恨她已经极好，她怎么还能如此奢望。

她只能期盼无心解开阵法的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这一夜，趁无心睡下，苏猗罗走到他解了一大半的阵法前，眼中闪过一抹犹豫。

真的要打乱吗？

眸色变幻许久，苏猗罗还是放下手打算转身回去。

突然，一双细长白皙，满是丹寇的手凭空探了出来。

下一瞬，眼前场景一变，原本鸟语花香的山谷竟是突然风雪漫天。

只见苏若瑶站在不远处，捂嘴笑道：“我的好姐姐，你竟真将佛子困在此处了，待我姐妹二人吃了他，修为大增，到时寒山寺的老和尚也不是对手……”

苏猗罗心中一惊，猛地回头，却骤然对上一双冰冷的眼。

“无心，我当真没有……”

“我知道。”无心打断她迫不及待的解释，神色平静而漠然，“我也是用你将你这妹妹引出来，父母兄长之仇，今日一并报了。”

对面，苏若瑶眯着眼眸打量半晌，随即笑道：“我就说你这和尚怎么看着如此眼熟，竟与我当年杀的那人别无二致，我还以为姐姐是忘不了初恋情郎找了个替身。”

苏猗罗怔在原地，只觉得心上的寒意比这扑面而来的风雪还要冷，冷得血液都凝结。

她声音都在发抖：“你们……什么意思？”

无心俊美的脸笼上一层酷戾杀机，说出的话将苏猗罗的心脏彻底击碎。

“我从小出家，救你的是我双胞兄长，不过他早已在十六年前死于这妖女手中！”

第9章

“他……死了？”

苏猗罗愣了好久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似的，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几乎要与这雪化为一体。

无心看向她：“杀了这妖女后，我会将你抓回锁妖塔，不过这次你若再逃，贫僧决不轻饶。”

苏猗罗却像听不见，只是自言自语呢喃。

“我找了他这么多年，你们却告诉我……他死了！”

还是死在她亲妹妹的手里。

苏猗罗脑海中又浮现无心的那句话：“我从未见过你！”

原来无心没有忘记，也没有撒谎。

是她错了。

她的少年，早就死在了十六年前。

可怜她那单纯的少年，就因为她的一句话，害死了他的全家！

刹那间，苏猗罗双眼被仇恨侵染的猩红，泪水从那双带着恨意的眼里不断涌出。7

她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苏若瑶，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为什么？！”

苏若瑶冷哼一声，毫不在意：“我们都是妖，你总是装什么清高？我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让你认清现实罢了。”

“我们才是同类，人类不过是一群虚伪又愚蠢的家伙罢了，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可你偏偏不知好歹，还要与我决裂。”

苏若瑶扯了扯唇，话锋一转：“这些年我心里可是一直念着姐姐，我们在这么样也是亲姐妹，不如你我联手杀了这个和尚，吃了他一起增进修为，当年的恩怨也就此一笔勾销可好？”

“反正这个和尚也不是你的心上人，就算吃了他，你也不会心疼吧？”

不知是苏若瑶太天真，还是觉得她太傻。

苏猗罗止不住的冷笑，眼神瞬间变的凌厉，飞身朝她袭去。

“不知悔改，你还是去地狱忏悔吧。”

苏若瑶面色一沉，冷笑道：“真是一点姐妹情谊都不讲，我可是在为你考虑，就算你不杀了他，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侧身一躲，轻松躲开苏猗罗的攻击，反手打在她身上。

苏猗罗忍住四肢传来的疼痛，不顾性命的朝她打去，誓要替她的少年和他的家人报仇。

无心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们两个互相残杀。

看着伤痕累累的苏猗罗，苏若瑶笑道：“早跟你说了吃人精魄才能增长修为，你的修行速度根本不可能打过我。”

她看向站在一旁看戏的无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样吧姐姐，我在给你一次机会，跟我一起杀了那个和尚，以后我们还是好姐妹。”

“只有我在意你的生死，他们人类……”

苏猗罗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