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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被烧成灰竟然只有这么小小一堆，好像一只手就捧得过来。
我妈想伸手去接骨灰盒，却被站在一边一直一言不发的季时川抢了先。
我妈拼命地去夺。
但季时川人高马大，占据身高优势，牢牢地把我的骨灰盒捧在怀里。
“菲菲活着的时候你们照顾不好她，死了也一样。”
“我想菲菲也不会愿意跟你这个杀人犯回家！”
“你亲手害死自己的女儿！你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季时川越吼越大声，我妈被他推在地上，一夜之间生出的白发凌乱地耷拉在鬓边。
显得可怜又可悲。
我爸显然也被季时川的声音震住，茫然地站在一边没有动。
这是我久违地、这么明显地从季时川的眼睛里看到他第一次跟我告白时候，流露出来的，对我的爱意。
我甚至有些迷惑。
我以为他应该更喜欢沈心妍才对。
毕竟，后来的很多，当我们的约会的时候沈心妍的电话打进来，他总是第一时间接起来，然后一打就是一个小时，像是完全忘记了他的女朋友就站在不远处。
一般，我都会沉默地等他打完。
然而有一次，我们一起去看一部时兴的爱情电影。
结果电影刚放完片头，他就又走出去接沈心妍的电话了。
两个小时的电影，几乎都是我一个人看下来的。
走出放映厅的时候，我听见他还在对电话那头说：
“下个周末我就来看你，你别难过了。”
可是下个周末他明明说好了要带我去摘草 莓。
我冲上去夺走了他的手机，强硬地挂断了电话，并且告诉季时川：
“不许去。”
季时川的表情快速地闪过一丝错愕，接下去就是愤怒：
“你在闹什么脾气？”
我以为，我只是在阻止我的男朋友去陪另外的女人。
我当下就后悔了。
我好不容易找到季时川，万一他不要我了怎么办？
我想要道歉，季时川却先一步冷冷开口：
“你就这么见不得心妍好吗？她是你姐姐，你不肯回去看她，就要阻止别人对她好吗？”
我嗫嚅着：
“你是我的男朋友。我只是不想我的男朋友去陪别人。”
季时川却冷笑着看我：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男朋友？昨天我带你去看房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走？你知不知道我爸妈托了多少关系才拿到那套内部房？”
我越发没有底气，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我现在......我还没有钱。”
季时川看我的目光更冷了：
“是吗？随你。”
那次争吵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能和他好好说上一次话。
直到我出车祸。
难道是因为我死了，他才感觉出我的可贵吗？
季时川走得很干脆。
即便我妈在身后哭得声嘶力竭，也没有让他有半分的停留。
但我妈很快就不追了。
因为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沈心妍打来的。
那一刻，我从我妈的眼里看到了痛苦。
电话响了很久，她却始终没有接起来。
沈心妍却丝毫不气馁，没过一会儿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这一回，我爸跑过来替我妈接了起来。
他打开了免提，沈心妍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出来：
“姑妈，我找到筹钱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