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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竹青怔了一瞬，眼底满是晦涩。
阿青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与他认识千年，那女人才不过一年。】
止夜还在等她回答。
沈竹青下意识攥紧了手心，嘴唇微颤：“香，帝君做的汤自然是香的。”
“那你得多喝两口才好，”止夜看着沈竹青微颤的身体，心疼道：“竹青，回寝殿吧。”
回了寝殿后，止夜一口一口将汤吹凉，再一口一口送入她口中。
明明很是鲜甜，她却只觉反胃，只能将那汤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喉间立马发烫，翻涌着一股酸涩。
喝完后，止夜从袖口里拿出一座百花灯逗她开心：“这是我去人间历劫时所获，听闻转动转轴可观百花。想来竹青定会喜欢。”
沈竹青接过百花灯，在他满是期待的眸光中，拉动转轴。
艳丽的百花映入眼帘，着实好看。
沈竹青强咽下心中苦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惨笑：“帝君费心了。”
这一晚，止夜一如往常轻声哼着歌谣哄她入睡。
沈竹青微闭双眸，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可她的心却翻江倒海。
大抵两刻钟后，止夜轻声唤她名字：“竹青，你睡着了吗？”
沈竹青没应他，装作安然入了睡。
止夜轻轻抽走任由她枕着的胳膊，轻手轻脚拿的起外袍走了出去。
他此刻是去哪呢？去找阿念仙子吗？
沈竹青缓缓睁开眼睛，细细嗅着空气中的淮竹香，她望向屋外离开的影子，心沉似水。
于是，她跟着起身，匆匆拿上狐裘追出门，远远地跟在了他身后。
行至偏殿，止夜终是停了步子。
若即若离跟着的沈竹青躲进拐角，再探出头来时，她心猛然一抖，只见止夜轻轻拥着阿念仙子进了房。
沈竹青抿了抿发涩的唇，原来他是去找阿念仙子了。
阿念仙子也注意到了异样的目光，悄然回头朝她一笑，又对着止夜娇嗔道：“开着门吧，透透气。”
阿念娇嗔责怪：“帝君怎这般慢，肚中孩儿都开始埋怨你了。”
止夜被逗笑了，垂下身子，将手落在她孕肚上：“那便有劳阿念，替我告知孩儿，实在是爹爹繁忙。”
阿念瞧了一眼远处的沈竹青：“帝君可别将那百花灯拿去送帝妃，毕竟百花之后是帝君亲手为我刻的名字。”
止夜没接她的话茬，话音一转，满是期待：“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沈竹青蓦地对上了阿念仙子那双眸，眸里是掩不尽的得意。
她面色苍白，宛如一个满是怨恨的窥探者，强撑着转过身去，下一秒却眼泪决堤。
她捂着胸口，顿着步子落荒而逃。
止夜的话语在脑间骤响——
“竹青，我乃上神，与天地同寿，何须子嗣？”
“竹青，我只希望能与你一生一世。”
原来是这样，她生不了又何妨。
世间如此多的女子，那便换一个人来生就好了。
过往恩爱种种如海市蜃楼坍塌，沈竹青跑出数米远，踉跄着站不住，就在这时她被一双熟悉温暖的手托住。
回头看，是满脸担心的阿与：“帝妃，你怎地跑到此处来了？”
沈竹青不语，阿与循着沈竹青的目光，她才恍然大悟。
她开口劝道：“青丘九尾，是骨子里的多情。帝妃宽些心，为自己多筹谋筹谋。”
沈竹青眼眶微微发红，自然是知道阿与是何意：“我何尝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呢，可该试的方法我都试过了。”
阿与眼光一闪：“娘娘，阿念一旦生下长子，帝君定会给她一个名分的！”
阿与还想说些什么，沈竹青却拂了拂手，示意她合上嘴。
沈竹青何尝不知阿与的意思，有了子嗣，便再无人可以撼动她的帝妃之位。
从前看话本子时她便经常与止夜抱怨：“为何女子须得用子嗣来稳固住自己的位置？”
那时止夜笑着捏她的脸：“竹青看话本看傻了？本帝君若不喜欢，纵有子嗣也捆绑不住我。”
她敛下眸，在想自己会不会也有那日，被他摒弃的那日。
自始至终，她在乎从不是帝妃之名，她在乎的只有止夜的心意。
阿与将她搀回了寝殿。
约莫两个时辰，止夜还是没回来。
沈竹青独坐冰冷床榻，拥着被躺在床上静静等他。
他此刻是在哄阿念仙子入睡，还是为肚里的孩子取名，抑或是盘算着如何将她迎为侧妃？
沈竹青不敢往深处去想。
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男人轻手轻脚上了床榻。
止夜从背后搂着她，沉重的喘息声萦绕在她的颈脖处：“竹青，正好你今日才施了针，这时效果想是最好的。”
止夜大手覆上她的柔软，沈竹青一惊，侧过头去却看见止夜脖上还未擦尽的口脂。
不肖想，必定是阿念仙子故意留下的。
沈竹青一把拽住他往下探的手。
她冷凝着他：“帝君，我今日又看了本话本子。说的是人间王爷因王妃没有子嗣，转而养了外室。待外室生下孩子后便将正妻摒弃。”
“你会为了子嗣养外室吗？”
她抬起眸定定凝着他，她要一个答案，要一个坚定的答案。
可止夜沉默抽回了手，眼底染上抹复杂的情绪。
过了半晌才说：“竹青又多想了。”
“本君断不会因为子嗣这样荒谬的理由夺一个女子清白，毁去她一生的幸福。”
所以，不是因为子嗣。
他是真的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