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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等着她的，并不是幸福，而是由谎言构建出的地狱。

说是一步错步步错，可林楚眠直到现在也没有明白自己究竟在哪里做错了。

她只是信任着自己深爱的人而已……

因为深爱，所以从不怀疑他也会欺骗自己，抛弃自己。

她知道不全是盛北寒的错，自己爱过的人固然一叶障目、一意孤行，她又何尝不是愚昧无知？

自己罔受这么多年的教育，享受着这样好的学习机会，却将大好的青春献给无意义的婚姻。

那么多年全心全意的付出，换来的却只是连自主权都没有的生活……

林楚眠发誓决不能再走上那样的一条路，如果人生不能为自己所掌控，那样的人生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爱的本身是无罪的，勇敢也是值得被赞颂的品质，但决不能为了所谓的爱情，抛下自己的人生于不顾。

所谓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的爱情固然值得歌颂，但林楚眠却绝非身处那样的环境之中。

她身上没有封建礼教的枷锁，没有父母的钳制，林崇枫给了她绝对的尊重与宠爱。

这本该是最好的时代，也有无限的可能性供她抉择。

无论是哪一条路，都要比困在婚姻之中、只能等待丈夫的目光要来的好。

她为盛筱筱的教育付诸全部心里，对待盛北寒的母亲也自认为尽足了孝道，从没做过对不起她们的事。

而对盛北寒，她更是洗衣做饭样样都做了个遍。

她这双手，本该执着民生诉状慷慨陈词，为死者言，捍生者权。

而不是在柴米油盐之中，只顾着取悦一个男人而耗尽自己全部的心力。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为了一个男人磋磨得不成样子，可最终，一件看不清的事实就足以戏弄得他晕头转向。

难道那样简单的事，盛北寒作为最顶尖的律师，真的调查不清吗？

还是说，这只是他用以疏远自己的借口……

都不重要了。

林楚眠现在只想完成自己的课业，将自己所学的一切整理归纳，重新攀爬在这道本该属于她的高峰上。

不只是比过去的自己优秀，不只是比盛北寒优秀。

她只想做到最优秀。

做了太久的贤妻良母，林楚眠几乎忘了，自己本该拥有的野心。

第25章

最终，林楚眠还是同意和商以衾一起出去了。

即使他并不会为自己的反复推拒而愤怒，林楚眠也想跟他说说清楚，自己不会再考虑恋爱方面的事。

并不针对他一人，只是林楚眠已经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力了。

商以衾选择的餐厅有些偏僻，他特意开车来接，深灰色的车型流畅又张扬，即使不看标牌也能猜出它的奢侈程度。

“我来晚了吗？”商以衾笑着询问，林楚眠摇了摇头。

想到过会要说的事，她上车时脚步都顿了顿，随即抿着嘴坐进副驾驶的位置。

临近十月，天气已经转凉，南方的气温总是骤升又骤降，出门时时常会遇上对气温预测不够，衣服穿少或穿多的情况。

林楚眠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丝质衬衫，荡开的衣袖如同水墨一般铺陈，同色系的西裤掐出一截细腰，显得干练又英气。

她才从辅导员的办公室中离开，自然没有时间换衣服，商以衾却侧过头笑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很好看。”

他是一向注重穿搭风格的类型，品味独特又另类，今天酒红色的衬衫特意露了一截胸肌的阴影，在林楚眠眼前格外晃眼。

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她只顾着惦记刚才辅导员所说的事，就连车顶时什么时候降下来的都没有察觉到。

打开的手机界面上，学校论坛里的留言不断刷新着。

关于她的帖子就已经开上了好几个。

讨论她感情生活的居多，关乎成绩学习竞赛一类的倒是根本没人关注。

部分人在讨论盛北寒是否是因为受了情伤才闭门不出，部分人在讨论商以衾是不是撬墙角上的位，一时间风波不断。

自然也有男人讨论的，林楚眠嫌贫爱富的话题。

因为商以衾和盛北寒的那一场架不少人都在事后关注到了，两名风云人物同时起争端，在场的只有林楚眠一个人，那么讨论的重点也就不言而喻。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猜测对了大部分。

立马就有女生发帖反驳，斥责盛北寒和自己的青梅竹马不清不楚，活该被甩，商以衾只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而已。

这些时候，男女立场的区分就格外鲜明。

男生反驳一句“林楚眠为什么不跟别人在一起唯独就找富二代商以衾”，女生就立马掏出林楚眠自己家也足够富裕的证据。

一片混乱。

她的名字仿佛从那天开始，一夜之间成为了所有人关注和讨论的重点，有时走在路上都会看见别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她只感觉疲累，但却只是因为在事务所实习的事而已。

对于已经真正意义上死过一次的林楚眠来说，这些网络骂战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

商以衾却误会了，把墨镜推到头顶，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别分心。”

“……学长，开车要看路。”

……

到了商以衾订好的餐厅门口，林楚眠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盛北寒。

刚才还在论坛上看到这个名字，林楚眠一时有些恍惚，随即突然想起似乎已经有半个多月没看到他了。

盛北寒身前站着不少人，各个都长得凶神恶煞，林楚眠看着不禁皱眉。

为什么他会和那样的人混到一起去？

随即又摇了摇头，不管盛北寒现在要做什么，都与自己无关了。

他上学或不上学也好，平时都做了些什么……

都已经和自己无关了。

所以在商以衾问自己在看什么的时候，林楚眠立刻收回了目光。

“没什么……发呆而已。”

“真的？我还以为你碰到熟人了呢。”

商以衾眯着一双桃花眼，促狭地看着她，林楚眠却神色如常。

他们正想绕过那帮人去自己的包间，却忽然听见一道阴冷的声音。

“姓盛的，我借了你那么多钱给你那个瘫子老爹治病，你现在跟我说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有道声音似乎在忍着痛回答：“……我会还的，但我借的明明是三万，为什么变成二十万了？”

林楚眠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废话，我们不用收点利息的？我倒是听人说你好像有个挺有钱的女朋友，不如你去跟她要点，我们也能早点结账……”

“不行！”

那道背对着她的声音立刻斩钉截铁地回答，却仿佛激怒了那个高壮的男人。

对方一声令下：“给我打！往死里打！”

第26章

莫名地，林楚眠突然回忆起了那一年，她与盛北寒的初见。

记忆开始回溯，她的视线渐渐开始有些模糊。

……

2014年，八月中旬，名叫“月光协奏曲”的场馆中。

林楚眠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

应该说，林楚眠对一个只见了一面的男人一见钟情了，她爱上的是一个戏剧演员。

那天，那天啊——

林楚眠有一搭没一搭地磨蹭着两条绿宝石的项链吊坠，眼睛时不时往窗户外面瞥一眼，漫不经心得很刻意。

她的鼻梁上有一块已经干透的墨水，但本人浑然不觉。

她试图在另一名富家小姐面前表现出努力在回忆的样子，但演技实在不佳。

贺崔烟看了她一眼，毫无愧疚心理地合上了做记录的笔记本。

她发现即使这个素材有可用之处，也免不了先让自己受到一名单身美貌女郎所不应当受到的伤害。

所以她当机立断地放弃了工作，撑着下巴津津有味地把这当一个普通的爱情故事来听，嘴里塞满了将由林大小姐买单的甜品和果仁。

林楚眠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正事上，她想起那个男人的脸，只顿了一下就顺畅地说了下去。

“显而易见，我不是个看上去会对戏剧感兴趣的人。”

“可是在有需要的时候，我习惯去‘皇冠’看一场舞台剧。”

林楚眠喜爱茶艺和香水，喜欢在KTV里一展歌喉，也同样热爱那些需要被小心维护的艺术品。

各种高端又有品位的演出剧目赫然也包括在其中——虽然她偶尔会睡着。

那一次，让她放弃自己的宝贵时间去观赏这项充满恶俗桥段的艺术作品，只是因为约她的那名先生。

呃，那位谢公子是她父亲所相中的年轻男孩。

虽然她的年纪还不足以让长者为之焦虑，但林崇枫显然很乐意以此为借口让她多加接触年轻人鲜活的气息。

最好可以藉此放弃那些天马行空的冒险梦想，什么野生动物摄影师之类的……听着就很危险。

虽然他不反对这个职业，但显然出于父亲的角度，他无法赞成。

那天的到场人员不少，林楚眠只是其中之一，而因为外貌原因，这位姓谢的富家公子哥显然很乐意把聊天伙伴这项光荣的工作交到她身上。

谢公子——谢闻皎，父亲是鼎鼎大名的科研工作者颜骆生，母亲是商界叱咤风云的CQ集团董事长谢潇琴——

这等人上人和她们的想法显然不在一个层次上。

他把这当做约会一样进行，类似于多一杯咖啡、多一套餐具、多一张观影票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