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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并没有回石屋，而是朝一处人群聚集的山坳走去。

村落里，杜明手上握着一只铃铛，穿梭街道时，时不时摇晃。

“叮铃铃~”清脆的声音传至很远，久久不散。

“他们在做什么？”段风泽她们走在身后，好奇的问身边的心腹。

心腹一号：“将军，这是民间大夫四处走访时看病的信号。”

心腹二号：“百姓听到铃铛声就会知道这里来了赤脚医生，哪家有病人就会循着那声音找来。”

“这里没有自己的大夫吗？”

心腹一号摇头：“不是每个地方都有大夫，尤其是边塞地区，想看病，往往需要走很远。”

段风泽不再问了。

抬头再看去时，沈馨月三人附近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长幼妍媸，应有尽有。

三人忙碌起来。

段风泽纠结的抿唇，最后还是朝她走去。

她忙着跟着师父看病，他就忙着看着她。

时不时打个下手，主动递些东西。

往往那个时候，他都能得到沈馨月的眼神。

他会因为她的眼神暗地里高兴好久。

沈馨月：“……”

她那是嫌弃！

警告他不要捣乱！

东西都放错地方了！

……

忙碌结束后，沈馨月刚收拾好东西，段风泽就拿着食物屁颠屁颠过来。

小心翼翼的捧在她面前。

她看他一眼，眼底带着惊诧。

接过食物，缓缓拿起。

入嘴的那一刻，沈馨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悄无声息落下。

她侧了个身，坐在角落，悄悄拭去眼泪。

她不敢相信，曾经那个清风霁月，清冷如霜，温润似玉的公子，如今竟染上烟火气。

这份烟火气还是最接地气的烟火气。

她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不知道他的心历路程。

可她也不想知道。

她虽然仍然心疼他，可却再也做不到和他重归于好，再回到从前的生活。

回不去了，她已经回不去了。

她再也做不了他的好友，做不了他的青梅，做不了看着他和美丽女子相爱却无动于衷……

“馨月……”段风泽的声音夹着疑惑，夹着紧张，也带着心疼。

“你怎……”

“段风泽。”她叫他。

这声呼喊，段风泽盼了两年，每日每夜都在期待。

可如今听到，他还来不及高兴，就被接下来的话浇的浑身冰凉。

“回去吧，放过我，也放过你。”

段风泽不懂她的意思，什么叫放过？！

他怔在原地。

他找了她两年，所有人都觉得她死了！

可他坚定的相信她没有！

他在她啊！一直在找她！

为什么她要对他说这种话？

放过？！

什么叫放过？

她不想要他了吗？

“你……”他觉得自己的舌头好像不会说话，在嘴里磕绊了无数次，才将未完的话吐出来。

“不要我了吗？”

第23章

沈馨月心里好笑。

她从没拥有过他，又何来的不要。

是他先不要的她！

她起身，没有回答，放下食物，转身去了杜神医那边。

收拾好之后，三人就要离开。

段风泽还想追上去，却被突然快马而来的士兵挡住路。

“将军，西戎再犯，众将领请将军回营！”

闻言，段风泽脚步停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沈馨月的上马的动作也停住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固执的站在原地看着她。

他不相信，她听到这个消息，还能弃天下百姓安危不顾，上马离开！

可沈馨月终究让他失望了。

她只停顿片刻，便翻身上马，打马离开。

段风泽站在原地，眼前只剩扬起的一片黄沙。

他不敢置信瞪着她离开的方向，目眦欲裂。

……

回到石屋，沈馨月的生活好似又回到了没有段风泽的这一年。

她日日跟着师父师兄，和病人打交道。

收集各种虫子，制药，用药。

偶尔去集市买药。

时不时从来看病的人口中得知，昨日的西戎攻了那一条兵线。

今日的西戎又偷袭了那一座城池。

病人说，还好朝廷派了戎护将军守在这里。

他誓死守着边线，不让西戎越过。

一段时间来，沈馨月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战争。

所有人都在夸戎护将军骁勇善战，只有她整日提心吊胆。

她跟随父亲守了西疆几十年，她熟悉西戎战术。

也知道西戎人打发的凶猛残暴。

只是……

没有任何军营的人来找杜神医救命，沈馨月只能暗自祈祷，士兵们和他一切都好。

……

“阿明，这个药没了。”杜神医站在一筐竹篮前，示意身旁的杜明看。

杜明浓眉蹙起：“师父，最近西戎犯边线，两国在打仗，我和阿馨就不好去西戎那边买这味药。”

这药，单用没什么特别的作用，但是和别的药混在一起。

杜神医发现会增强别的药的功效，十天好的病五天就可以。

对于边疆家庭并不富裕的百姓来说，这便宜好用的药，是他们的命。

沈馨月放下手中的篮子，走过去：“师父，杜师兄，明儿我再去一趟西戎吧。”

“不行。”杜明想也没想拒绝：“最近两国打仗，太危险了。”

“没事的师兄，两国交战，但是并不会为难来往商人。”她安慰他。

“我先去看看，如果进不了西戎城，我便直接返回。”

“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每天的病人都很多，尤其是打仗这个关键时期，万一有兵营需要你们。”

她顿了一下，道：“杜师兄，你留着陪师父吧。”

杜明还想说什么，却被杜神医打断。

杜神医拍案决定：“按阿馨说的做吧，百姓等不了。”

……

翌日。

天未亮，沈馨月便骑马朝边线奔去。

清晨的塞疆笼罩在一层薄雾里，天边缓缓亮起火红的半圆。

沈馨月打马而过，人影被拉长，像古画中的美景。

她将脸隐在黑色的面纱里，在西戎主城门处下马。

门口，正排着进城的长队。

守门的将士检查的十分仔细。

“干什么的！”守门人问她。

“买东西。”她捏着缰绳，回答。

“买什么？”

“买点食物和草药。”

“要草药做什么？”

“家里有人生病了。”

守门人盯着她看了片刻，皱了皱眉，甩下句：“进去吧。”

第24章

沈馨月闻言松了口气。

赶忙拉着马进城买草药。

将买的东西束在马身侧。

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她就牵着马准备出城。

城门处，她清晰看见远处一片黑压朝西戎主城移动。

彻天的战马嘶鸣声响彻耳边，脚下是颤动的土地。

“快！关城门！”

“关城门！”

沈馨月回神，想要出去，却被慌乱拥挤的人群往里推。

若是城门关了，她必然会被长期困在这场战斗。

除非西戎国破，或者段风泽收兵，否则她根本出不去。

可是……师父和那些病人还在等着她！

沈馨月皱着眉头，猛地脚尖用力，翻身上马。

马匹嘶鸣一声，踏在周围拥挤的人群肩上。

惨叫声让人群猛然让开一条道。

眼见城门即将关闭，她夹着马，猛冲过去。

劲风吹起她面上的黑纱。

有认识这张脸的西戎将士猛地惊呼：“她是敌方将军！快！关城门！杀了她！”

沈馨月趁着包围还没形成时，冲出西戎城门。

身后的西戎将士吼声震天：“放箭！放箭！”

沈馨月拼了命的骑马往前跑。

耳边传来刷刷的破空声。

她只能凭借直觉翻身躲在马腹下。

近了，近了，她就要靠近黑压压的友军了……

“唰！”

一箭落，奔腾的骏马猛地往前跌倒，沈馨月后背着地，依照惯性向前不停翻滚。

铺天盖地的箭雨朝她快速袭来。

她倒在地上，后背撕烂般疼痛，连起身都困难。

她只能看着万千箭雨朝她而来。

越来越近……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铿锵！”

兵器相撞的声音。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而是踢踏声在耳边响起，震天呼地的嘶吼声冲撞着她的耳膜。

她抬头看着挡在她面前不停挥舞长剑的男人，眼眶一热。

可是她来不及感动。

捡起被箭雨射中，倒在身边的将士武器，挥开即将落下的箭雨。

“段风泽，撤退！现在不是攻城的时候！”沈馨月冲他大喊。

这样下去，只会损失更多的人。

段风泽自然知道。

得她令之时，便翻身上翻，抓住她的手臂将她也拉了上去。

“全军，撤退！”

战马嘶嘶而来，又呼啸而去。

段风泽感受着胸前的温暖，一个起伏不定的心才平静下来。

天知道，他看见她被箭雨追踪的那一刻有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