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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惹你生气了，你也不能、不能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啊……”

“……芩霜，别不要我，求你。”

陆圭把头重重磕在方向盘上，额头很快就一片红肿。

他早该知道的，他早该察觉到不对的。

从发现空白离婚协议的那一刻起，他就该想到，他就该留在林芩霜身边，寸步不离。

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他找不到她了。

……

国。

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林芩霜有些疲惫。

大脑一阵眩晕，她扶着机场落地窗边的扶手，缓缓蹲下了身体。

忽然，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林芩霜抬起头。

只见一个身高一米九多、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正一脸疼惜地看着她，说着一口正宗的国话。

国是靠近北极圈的一个小国家，有自己的语言，林芩霜特地学习了一段时间。

她听出，这位老奶奶说的是——

“可爱的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和家人走散了嘛？”

见老奶奶误会，林芩霜连忙扶着栏杆站起身，摆手解释。

“不是的女士，我已经成年了，我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

她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一阵久违的爆笑。

“哈哈哈……想不到我们林大女神到了国，也会被当成小朋友啊！”

林芩霜惊喜回头，发现身后站着的正是自己多年未见的闺蜜——方忆。

“小忆！”

她身材本就娇小，如今站在国疗养院负责人身边，更像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朋友。

见到她那一刻，林芩霜满心的灰暗好像都被冲散了。

她快步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方忆拍着林芩霜的后背，抿着唇扬起嘴角，呼出一口气，安慰道：“没事了芩霜，都过去了，我们都可以在这里，重新开始。”

林芩霜眼眶一阵酸涩，脸上却露出笑容。

“是啊，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华国。

醉醺醺的陆圭坐在一地酒瓶中间。

他双眼呆滞失神，脸色通红，却还是机械地举起酒瓶对着自己灌下去。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整个家里，和林芩霜有关的东西都被搬空了。

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没的。

手机里、电脑里，一张合照，一句对话都找不到。

林芩霜仿佛人间蒸发，在他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咕咚”

辛辣的酒液灌进喉咙，陆圭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看着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

忽然疯了似的爬过去，挥开积木，抓起离婚协议想要一把撕碎。

却在动作落下的那一刻顿住。

许久，他看着林芩霜亲手写下的名字，把离婚协议抱在胸口，痛苦地跪地蜷缩。

这是林芩霜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

他苦笑着，呜咽出声：“芩霜，你的心好狠……”

摇摇晃晃起身，步伐踉跄，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回卧室。

衣帽间、梳妆台、床品……

属于林芩霜的一切，她用过的东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圭蜷缩在光秃秃的床上，连一丝林芩霜的气味都闻不到。

酒意上头，他终于扛不住眩晕，昏睡过去。

梦里。

他仿佛回到了初遇林芩霜的时候——

清大校园，新生报到的第一天。

林芩霜就像是天生的女主角，带着光环，在人群中熠熠生辉。

陆圭见到她时，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天地之间，只剩她一个。

她生得好看，身材高挑，举止优雅，成绩好、有想法，看起来就像富贵人家养出的大小姐，和一切美好的形容词同行。

让身为孤儿的他，望而却步。

可她不是，她的家世不仅普通，甚至说得上是凄苦。

父母离异，各自组建家庭，和外婆相依为命。

他想，他们是同一种人。

他开始去计算机系蹭课，暗自观察她的喜好。

听她和同行的朋友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做出让大家开心的游戏。”

他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一次在图书馆借书，他开始正式走进她的视线，她以为那是一次偶遇，却不知道，他早有预谋。

他们渐渐熟络，她对他也有了好感。

一款他自学编程、熬夜设计的告白游戏，让他们彻底走到了一起。

游戏通关那天，林芩霜对他说——

“陆圭，我要一心一意的爱，只要你不走，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

那时的她，衣裙雪白，站在树下，阳光给她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光。

就像照进深渊的女神。

他想。

我会永远爱她。

……

枕头被泪水洇湿了一片。

陆圭抽泣着，身体剧烈一抖，从梦中惊醒。

太阳穴突突地疼，梦中的一切仿佛犹在眼前。

他抹了把脸，摊开手掌，看着那一片冰冷的水渍，从胸口挤出绝望又哀恸的笑声。

“芩霜。”

“你食言了。”

“你明明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不会不要我……”

他爬下床，跌跌撞撞地找过家里每一个角落，试图从渺茫中找到一点希望。

可是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他颓然跌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疲惫地向后仰倒。

忽然——

他看到桌子上有一个陌生的盘。

陆圭精神一振。

双眼蓦地亮起，他连忙扑到桌上，拿起盘，急着往电脑上插。

却因为激动到手抖，尝试几次都没成功。

终于，盘插进去了。

他迫不及待地双击鼠标，一次又一次。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芩霜不会离开我的，她一定是……”

文件打开，他和周萱儿拥吻的照片霍地出现。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屏幕前。

怔愣一瞬，他疯狂点击鼠标，一张张照片、截图，划过眼前。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的，芩霜不该知道，是谁发给她的，是谁？！”

他的心越来越乱，呼吸变得急促，双眼慢慢红透。

“咔嚓！”

电脑被陆圭整个摔了出去，屏幕四分五裂。

身躯仍在颤抖，他整个人像瞬间被抽去所有力气，跌坐在地。

他痛苦地捂住脑袋，喉咙里溢出一声悲鸣。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梦惊醒的时刻。

林芩霜站在树下，看着他。

“……但你如果背叛我，我就会永远离开你。”

永远，离开你。

梦魇如同魔咒，不断在他耳边回响。

……

国，医院。

“芩霜！你出来了，感觉怎么样？”

林芩霜输完血出来，方忆立马上前扶住了她。

看着满眼担忧的闺蜜，林芩霜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吧，我没什么事，没想到，你真的能找到跟我一样血型，还愿意给我输血的人。”

闻言，方忆得意地双臂环胸扬起下巴。

“那当然了，我可是无所不能的方大小姐，要是全世界只有那个出轨男跟你血型一样，我都要怀疑你们俩是不是亲兄妹了。”

提到陆圭，林芩霜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她整理好情绪，重新抬起头，拉住了方忆的手。

“不提他了，我现在觉得精神不错，你带我逛逛？”

提到这个，方忆顿时来了精神，立马就把陆圭的事抛到了脑后。

……

华国，别墅。

“叮铃铃——叮铃铃——”

陆圭的手机铃声催命似的响起。

他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周萱儿”的名字，却怎么也不想接。

攥着手机，犹豫半晌，陆圭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与他低沉沙哑的嗓音不同，周萱儿的声音中满是压抑不住的雀跃。

“大叔，你怎么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我和宝宝啊，宝宝说他想爸爸了，宝宝的妈妈也想爸爸了。”

听着周萱儿亲昵的语气，陆圭的手不断发紧，喉咙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电话那头静了很久，才传出一句试探：“大叔？”

陆圭疲惫地捏着眼角，深吸一口气。

“我在，这段时间比较忙，等我有空会去看你。”

可这样的答复，似乎并没有让周萱儿高兴。

她的语气明显有些恼怒，耐着性子不肯挂电话：“是不是芩霜姐的身体又出问题了？她怎么总是这样不好好照顾自己，平白让你受累。”

以往周萱儿这样说，陆圭可能会一笑而过。

可今天，他却只觉得烦躁。

“够了，芩霜是我老婆，我照顾她天经地义，这些话不是你该说的。”

对面静了一瞬，恨恨地挂断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声，陆圭撑着墙壁，垂下了头。

是啊，林芩霜是他的老婆。

是他相伴九年的合法妻子。

是他少年时，可望不可及，却最终拥入怀中的白月光。

可他，却背叛了她。

陆圭睁着酸涩的双眼，一滴泪冲破眼眶砸在地上。

他胸腔钝痛，喉咙哽着，许久才说出一句：“芩霜，对不起……”

与此同时。

国，酒吧门口。

林芩霜跟方忆站在酒吧门口，和保安面面相觑。

两米多高的光头保安大叔，脸皱成一团，表情严肃又愤怒地把她俩挡在了门外。

“又是你？对不起，小朋友不能进酒吧，你们的父母呢？为什么让你们独自出来？”

方忆踮着脚凑到林芩霜耳边，声音异常坚定。

“这里是国最豪华的酒吧，我之前自己来了好几次，他都硬拦着不让我进，现在不一样，你也在，我今天一定要进去！”

说完，她拉住林芩霜的手，从包里抽出两张身份证递给光头大叔。

大叔看了又看，最终把她们放了进去。

只是一直注视着她们的背影，似乎还是不敢相信，这样纤细矮小的女孩儿已经成年了。

甚至特意嘱咐同事多盯着些。

进了酒吧，方忆反而拉着林芩霜坐在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她给自己倒了杯酒，又把果汁递给林芩霜。

林芩霜看着她的样子，心下了然。

方忆是她的大学同学，见证了她和陆圭的感情，可她自己的婚姻却并不顺利。

她出身豪门，婚姻也只是利益交换的筹码，最终实在无法忍受，选择了和丈夫离婚，和家族割裂，一个人远赴异国他乡，寻一份安乐。

她应当是孤独的吧。

林芩霜抬手，轻轻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