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名字是:梁弋周崔钰小说免费阅读无弹窗,小说名字是:此地良宵的小说在线阅读无删减
戳了戳他肩膀:“帅哥,背井离乡了,是不是快哭了?”
梁弋周穿着纯黑短袖、宽松的灰色运动裤,倚在车窗上,一路都很沉默。
大儿子梁骞周今年十九,已经上了军校,性格敞亮活泼,在哪儿都如鱼得水,但这个十五岁小儿子从小就稍奇怪一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顶着张精致的像洋娃娃的小脸每天四处闯祸,干干净净出门去,小小泥人闯进来。
长大了以后收敛了点,不过还是一身散漫不羁,跟没安骨头似得,也不知道随了谁。
这次回陇城,梁弋周最少也要待一年。这里的师资教育,跟锡城这样的发达城市自然没法比。
吕婉泽心里很对他不住。
本来想让他留在那儿的,但梁弋周说什么都要一起回来。
梁骞周的军校就是在西北读的,适应环境也快。
可梁弋周嘛,还真很难说。
他今年也正好初三了,正是关键时候,吕婉泽心里没底,便像往常一样,开了句玩笑。
梁弋周没接茬,只问梁骞周:“几点?”
梁骞周:“五点十四,怎么?”
“快到了吧?”
得到肯定答案的梁弋周食指点了点窗外:“我想下去转转,我知道地址,等会儿回去。”
吕婉泽说,“行,师傅,那你这儿停。”
“记得回来吃饭。”
她在小儿子背上一拍。
“记得吃药,别忘了。”
梁弋周扔下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顺着县城街道一路往东走,漫无目的地晃过主道。
陇城,西北四五线小城里难得有长江支流穿过的地儿,但依然是西北属地,被粗犷直白的夏风、近在咫尺的山头、明晃晃的日头包围着。
路两边的建筑依然保留千禧年初的风格,店面都在低矮的居民楼下,五花八门的牌子乱哄哄挤在一起,路边闲散的人群三三两两晃过,路面凹凸不平,人们却也早习惯了,走到尤其难走的地方,脚步深深浅浅,跟瘸了似得。
平心而论,他骨子里是有点刻薄,喜恶分明,想装也装不出来。
梁弋周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只不过平时掩藏得挺好。
现下一个人待着,可以诚实点儿面对自己。
他不喜欢这里,非常不。
干燥,呼吸不畅。颜色界限太过分明,尘沙的颗粒都清晰至极。
梁弋周平静地观察,胸口深处却像有个不规则圆洞,乍然破了口,呼呼滴灌着风,如同阅读障碍的人,压根无法输入信息,更无法判断解读。
换了陌生的城市,最亲近的人即将面对属于生死的大山。山。就像这里。
秦巴山地的分支山脉最少两千米起,县城的建筑摆这儿显得尤为渺小。
撞入人的眼睛,压得人喘不过气。
心底升起压不住的烦躁,梁弋周路过一家烟酒小卖部,买了条薄荷味的口香糖,拆开,扔进嘴里。
靠在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上,他嚼着口香糖,垂着眸,把银箔糖纸展开,折半撕得整整齐齐。
烦的时候,手上就喜欢找点动作。
“哎——”
周围又传来那种拖长的喊人方式,带着本地特有的讲话方式,曲里拐弯儿的。
梁弋周把银色糖纸攥进手心,眉头拧起结,一副生人勿近的气息。
“哎!”第二声了。
梁弋周后知后觉,是在叫他?
他皱着眉抬头,看到马路对面的台阶上蹲了个瘦小的人,非常大条流氓的蹲法,两条细胳膊耷拉在膝盖上。她穿着条纹背心和红色运动短裤,往那儿一蹲,人猴难分,就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帮个忙呗。”流里流气。
梁弋周对这地儿没好感,对这种没礼貌的当地人更没什么好感,但闲着也是闲着,便问:“帮什么忙?”
对方从半人高的台阶上跳下来,动作异常轻巧。
等人穿过马路,到了跟前,梁弋周才发现,这好像是个女的。虽然头发半长不短,乱糟糟的。
一颗脑袋啪就凑他身上了。……这辈子没见过这种人。
几乎是用鼻子在认人,后脑勺圆得很,只到他胸口,凑过来自认为不着痕迹地闻了闻。
一股陌生的、非常清香的洗衣液味道钻进她鼻腔。
梁弋周忍着不爽,往后退了一——大——步,脸冷到西伯利亚。
“说话。”
“你新来的呀?”
她对这语气置若罔闻,抬了眼,把方言切换成生硬的普通话,虎头虎脑的,直愣愣地盯着他。
梁弋周愣了很短的一秒,忽然有点无奈。
算了,这人才多大,能有十二岁吗?他是个成熟的人了,置什么气。
“帮什么忙?”他又问。
“你能不能去那个五金店里,帮我跟里面一个长得像獾的小男孩儿说,让他还下我的钱。”
女孩指了指小卖部隔壁的隔壁,一家五金店,十分为难,话里话外又缭绕着暗淡。
“我下周……没钱吃饭了。”
“huan?”
梁弋周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进去就知道了,脸尖尖的,身子肥肥的,眼睛像绿豆,反正跟你相反的。”
她仔细端详他,又很坚定的点头:“对,就是这样。不过你记得,一定要找男孩,别找那个大人说。”
合着派他要账。
也不是什么过分要求,这小猴子,胆子一看就很小的样子。
梁弋周:“知道了。多少钱?”
她说:“二十八块五毛。”
梁弋周:“嚯,一笔巨款。”
毫无感情的玩笑。
对方却认真点头:“是,要不回来也没事,反正……也过了很久了。”
说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又再次小心强调:“不要让老板知道。他会被他爸爸揍的。”
梁弋周转头,迈开长腿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扭头问她:“你叫什么?”
“崔钰。”
崔钰头后面的夕阳是一颗硕大的流心蛋黄,正滴在她头顶。
梁弋周点头,意思是知道了。
他走进了五金店,对着方脸老板随意摆了摆手,在角落里很快找到了小男生,对视的瞬间,他不由得佩服起女孩的形容功力。
还真他大爷是獾。
他走过去,蹲下,拍了拍男孩儿肩膀,看到对方畏惧地瑟缩了下,皱眉,低声道:“找你没别的事,欠那个……崔钰的——”
梁弋周快速想了想:“二十八块五,还了没?”
“……没。”
“现在还。”
梁弋周惜字如金。
小獾激动地脸上肉都微颤,整张脸都涨红了:“我……我只跟她借过十九块!”
“借什么?”
老板听见动静,绕过柜台过来了。
父子俩长得九成九像,激动时仿佛要原地变身。
“我借了崔钰三次钱一共十九块可是她让我还二十八——哇!”
小獾直接哭了出来,鼻涕眼泪横流。
怪不得不敢要,合着搁这儿放贷呢。
梁弋周挑一挑眉,感到啼笑皆非,又有一丝被耍的不爽。
这种欺负同龄人的小人,最让人瞧不起了。
刚看到她脸上的伤,本来多涌出的那一丝同情顿时烟消云散。
“什么东西?又崔钰?!”
老板气得脸色阴沉,冲着梁弋周大声嚷道:“崔钰人呢?!”
梁弋周随意指了指门口。
老板大獾带着扫帚 cua 地冲了出去。
崔钰见势不对,拔腿就跑。飞扬的尘土和叫骂间,她边跑边回头,眼珠盯牢了梁弋周,黑溜溜的双眸能射出激光,狠剐了他一眼,哪还有刚才的为难可怜劲儿。
梁弋周抱胸看着她脚底抹油的背影。
不止不喜欢这里,还不喜欢在这里遇到的人。
老天保佑,别再见了。
他转头,往新家的方向走去。-流年不利。
崔钰走在昏暗的楼道里,闻着饭菜香味,脚步更沉了几分。
这都是别人家的,跟她无关。
走到 6 楼时,马香英的身影闯入崔钰视线。
马香英的丈夫是崔文军的酒搭子,崔文军经常不着家,崔钰一度把马家当家,至少有一口饭菜,有可以放光碟的电视。
但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