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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鹤年心间一涩，他哪还能不明白林清芷此话何意。

他笑了笑，也拿起一块桂花糕舔了舔，道：“很甜。”

林清芷站起身，又打开了那扇窗，楼下仍是熙熙攘攘。

她问：“王爷不必与我叙旧，有什么话便直接说吧。”

鹤王怔了怔，也跟着她起身走到她身后：“芷芷，我知道你今天是为了看温梦瑶伏法而来。但是很多事情你真的不要太偏执，行完刑了，温梦瑶便死了。以后你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林清芷嚼着嚼着嘴里的碎屑却怎么也吞不下去。

她回过头，神色却是黯淡了下去。

她低声笑了笑：“是我偏执吗？温梦瑶她本就该死，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她是怎么对百姓的？有孩童在她面前跑过，她衣裙上染了污渍。她便将那孩子活活吊死。”

“为了陷害于我，竟将半城妇孺献上。这就是你口口声声不喜宅斗的女将军，这便是为国为民的她。沈鹤年，我也曾羡慕她，生而为女子可以上战场，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也曾想过要成全你们，可我请旨和离过，也请旨让你休了我。”

“可你没有，沈鹤年，你没有……”

说着说着，林清芷的肩膀又开始颤抖起来。

沈鹤年垂下头，伸手想去拉她。

却被她躲开，她冷声道：“沈鹤年你与我之间早已没了任何情义，我现在就只想看着温梦瑶她伏法。”

沈鹤年冗长叹了口气，良久才转身离开。

他喉头一涩，竟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原来她以为他是为了温梦瑶来的。

林清芷冷眼凝着他，半晌才吩咐人关上了窗户。

门外。

江儒看见垂丧着头的沈鹤年，忍不住道：“王爷，这世上并非是事事如愿的。”

是啊，并非是事事如愿的。

从前林清芷在他身边，他便是仗着林清芷对自己的爱，总觉得林清芷不会离开自己。

他神色黯了黯，翻身上马，道：“走吧。”

房间里，舒儿给林清芷倒了杯水道：“小姐，你何必浪费那么多口舌和他说这么多。”

林清芷愣了瞬，端着茶水，身子一歪便笑了：“你说他会不会有一丝内疚？”

舒儿不解其意，又道：“小姐，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今天最重要的事就是用最好的状态去参加温梦瑶的行刑，这可是你期待了这么多年的事。”

林清芷握住她的手，道：“舒儿，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舒儿劝慰道：“或许是小姐期待太久了，所以真的到了这一天反而有些觉得难以相信，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林清芷起了身，遥看着窗外，半晌才道：“走吧，行刑的时间快到了。我们也应该早点到。”

京城中的行刑地在城外三里，而温梦瑶作为世家贵女，会被秘密押送到那。

林清芷刚出门就下起了大雪，周漾赶忙送来大氅。

林清芷钻进马车，道：“周公子先回去吧，我们去谈完这笔生意便会回来的。”

第26章

周漾愣了瞬，躬身行了个礼道：“愿小姐得偿所愿。”

林清芷凝了他许久，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

半晌，周漾又道：“小姐，走吧。”

车架帘子被放下，林清芷透过帘子想要看清窗外人，而窗外人也透过帘子也要走近她。

半个时辰后，京城行刑场。

令人咂舌的是，沈鹤年居然是今天的行刑官。

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百姓都在高呼着：“杀恶女！杀恶女！”

林清芷却显得平静异常，她只是淡淡看着这一切。

旋即几名侍卫将温梦瑶带上来，她的手脚上都戴着镣铐，而头上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头套。

一时间，民怨四起。

臭鸡蛋，烂菜叶子，齐刷刷被仍在她的身上。

而那人确像是早已预料到了生死，早已接受了生死般，一声不吭。

林清芷脑海中有疑虑闪过。

沈鹤年站起身，道：“温家嫡女温梦瑶因草芥人命，身为将门之女置满城妇孺于不顾，数罪并罚，赐斩头之刑，现在执行。”

林清芷更觉疑虑，虽往来贵女若犯下死罪大抵也是蒙上头套，算是保全了她最后的体面。

但林清芷真的想不通，为何温家人无一人到场，又为何沈鹤年身为温梦瑶夫君，神色未见一丝波动。

她回想起沈鹤年那句：“行完刑，温梦瑶便真的死了。”

这一切，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行刑场上那女子压根就不是温梦瑶。

忽然，一瞬，手起刀落。

那脖颈还在不停往外留着血，但那人竟是从未发出过一丝声音。

百姓们拍手称快。

“太好了，太好了！这样的人就该遭到这样的报应。”

“不过你们听说了吗，这温梦瑶可是鹤王的王妃，他能亲自行刑确实是心狠手辣啊。”

“唉，你们听说了那个预言吗。说鹤王的妻子会死于非命，第一任妻子病逝，现在这王妃又是一个这样的人。真的也是挺可怜的。”

“只能怪他造下的杀孽太多了，所以上天才会这么惩罚他。”

林清芷那素净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黯淡。

她踉跄了几步，差点没呢站稳，她吩咐舒儿：“找个得力的人，帮我跟着这具尸体，看他们最终将尸体送到哪。”

舒儿点了点头，道：“好的。”

舒儿见惯这种场面其实林清芷是并不意外的，毕竟舒儿之前是跟在拓跋允身边的。

而拓跋允身边那么多危险，舒儿定然也是见多了这样的生死场面。

沈鹤年细细凝着她，半晌才吩咐江儒：“这尸体从正门送回温家，待到夜黑了再从温家接出好好安葬了吧。”

江儒不解，问：“王爷何必多此一举？”

沈鹤年没说话，良久才道：“她其实挺聪明的。”

驿馆。

有人来报：“小姐，我们亲眼看着这具尸体被送进了温家。”

林清芷自顾自斟茶，闻了闻茶香，倒在地上：“从什么门进的？”

那人又答：“正门。”

林清芷放下了茶杯，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整个房间里又只剩下了林清芷和舒儿。

第27章

林清芷左右睡不着，索性披了大氅走出了驿馆。

却没成想周漾会倚在驿馆大门外那红砖墙上。

他看见林清芷，没有一丝意外，反而是扬起了一个淡淡的笑。

月色落在他的肩膀上，雪还没化去，在月光下倒有些熠熠生辉。

林清芷看着他诧异了瞬，道：“你是在这等我？”

周漾抬眸看着满天星辰，道：“我是在等月亮。”

林清芷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月亮此时正悬挂在枝头，倒有了几分悲戚的味道。

一阵冷风吹过，林清芷紧了紧身上的大氅，道：“陪我喝几杯？”

周漾又笑：“好啊，那我陪你喝几杯。”

“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喝。”

林清芷跟在他身后，周漾转身进了驿馆，问店小二拿了两坛酒便上了楼。

林清芷虽是不解，但也还是跟在他的身后。

他进了房间，推开了窗，笑着：“小姐来这。”

他的房间窗外是屋檐，刚好可以容纳下他们二人。

周漾一把拉住林清芷：“这里可以近距离看到月亮。”

林清芷也笑：“好。”

屋檐上，林清芷刚好可以看到对面的客栈，自己正对面那个房间此时正开着窗。

而里面的人却早已经消失不见。

林清芷心蓦然松了口气，自己何尝不知道拓跋允于自己的心意，可自己现阶段没有办法给他回应，或许在未来，以及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没有办法给他回应。

如此，自己又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