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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骤然回神，凝视着眼前的李祈舟。

眼前男人凌厉的五官与年少时的李祈舟渐渐重合。

我蓦地鼻尖一酸，艰难吐出一句话：“皇上想要做什么，不如直接说。”

说出来吧，也好叫我死心……

李祈舟看着我的目光一顿，随即上下游移，似是在打量我。

最终，他缓缓道：“蔻蔻，芷儿快要死了，能否给我一滴心头血？”

他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我只觉心口猛地一抽，颤着唇问道：“皇上，若是取了血我便会忘掉对你的爱，你也要这样做吗？”

我后来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由猫变人。

——当年我死时，李祈舟将其母留下的血玉和我的尸体葬在一起。

很神奇的是，这枚血玉融进了我的心脏，让我成了秦蔻。

这也是我为何会是先天之体的原因。

许是认为我在推辞，李祈舟眉目染上一层薄寒，他极力忍耐着劝我：“你放心，有国师在，你不会死的。”

话音一落，我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心脏处像是被一把刀刃搅碎，霎时间痛的我眼圈泛红。

也罢，这条命本就是你给的，你想要，拿去便是了。

我凄怆一笑，颤着唇抖出一个字：“好。”

第4章

我被李祈舟带到一处暗室，国师早就等待多时。

他让我躺在一处玉床上，便拿出一把匕首递给李祈舟：“皇上，请取血。”

李祈舟身形一顿，目光沉沉地看向匕首，接着便干脆地接了过去。

看着一步一步朝我走来的李祈舟，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几乎想逃：“皇上，我怕疼……”

他目露不忍，上前抱住我，温柔的声线哄着我：“不怕，不怕……”

温暖的怀抱，令我好似回到了最初相遇的时候，身子渐渐放松了下来。

美好不过一瞬。

倏地，心口处骤然传来一阵剧痛。

我痛的呼吸一窒。

缓缓低头，我就看到了冰冷的刀刃刺进了我的心口。

视线往上，是李祈舟复杂的眼神，有疼惜、爱意和愧疚，唯独没有后悔。

我目光破碎，痛的几近晕厥，颤声开口：“祈舟，我痛……”

刀刃一寸一寸冷酷拔出。

这一刻，我想我是怨的。

怨他为了别的女人伤害我，还要装作和从前的那个少年一般，让我好像回到了寺庙中的那段日子，不忍去恨他怨他。

刀刃拔出的一瞬间，从前的记忆飞快闪现在眼前。

从叶芷儿第一次出现在我们之间开始。

那日是我的生辰，李祈舟却抛下我去浣衣局亲自将叶芷儿抱出，连夜悉心照料。

我去找他诉说委屈，他却说：“蔻蔻，如果不是芷儿，我早就死在冷宫之中了，我自然要照顾她的，你不能这么不懂事知道吗？”

我那时茫然无措，浑然不知今后将发生更多的痛楚。

然后时间往后推。

叶芷儿想要我的簪子，我不愿便发生了争执，她不小心摔倒却说：“是皇后娘娘将我推倒的。”

李祈舟脸色很冷，完全不听我的解释：“秦蔻，在外面跪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起。”

十二月的雨好大，我被冻得瑟瑟发抖。

冷到刺骨晕了过去，也只换来他一句：“你不该冲撞芷儿。”

又是一个片段。

我父亲上书斥责李祈舟不该宠幸身份存疑的叶芷儿，李祈舟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我去找他，却听到叶芷儿对着李祈舟说：“皇上，丞相这么不给您面子，若是皇后娘娘有了孩子，丞相不知道还会做些什么呢……”

我在角落听得心寒不已，慌乱逃回宫中。

翌日，李祈舟便端来了一碗汤药。

他哄我：“喝了这碗药，风寒就好了。”

皇帝的赏赐，就算是毒药也得喝，那一夜，我是忍着泪一滴不剩地咽了下去。

画面再度一闪。

父亲倒台，全家流放边疆。

李祈舟第二天便下旨废了我的后位，他说：“因你父亲贪污受贿，蔻蔻，这皇后的位子你做不得了。”

我茫然无措，心疼得落下泪：“皇上，您说过的，您会和我永远在一起的。”

他依旧那边温柔，抚摸着我的发丝哄我：“没事，哪怕你不是皇后了，我们也会永远在一起的。”

一桩桩，一件件的记忆浮现。

我恍惚地想，原来……李祈舟对我的伤害我都记得。

刀尖拔出，我倒在了地上。

心脏好疼好疼，我好像要死了。

我看着李祈舟，张着嘴试图喊他救我。

却见他欣喜若狂地捧着心头血：“太好了，芷儿有救了。”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看也不看地上痛到泪眼模糊的我。

第5章

一滴泪砸向地面。

从叶芷儿出现的记忆，突兀地从脑海里全部剔除出去了。

所有的委屈、痛苦和悲伤都消失了，只剩下叶芷儿未出现之前美好的记忆。

那速度太快，令我眼眸茫然一瞬。

下一刻，锥心的疼痛翻涌上来，我痛的晕了过去。

我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再度睁眼，入目便是小荷的泪眼：“娘娘，你终于醒了，您昏睡了三天三夜了……”

心口处传来钝痛。

我迷茫地眨了眨眼，脑子一片混沌，好似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就好像喝酒断片了一样。

我试图去想，头却是刺痛不已。

无奈只能放弃，我捂住钝痛的心口，茫然的问小荷：“小荷，我的心口怎么这么痛？”

小荷愣了，诧异地连眼泪都挂在了睫毛上：“娘娘，您忘了吗？皇上取了您的心头血去就救皇后了。”

我一头雾水：“皇后？我不就是皇后吗？皇上又为什么要取我的心头血？”

一连三问，小荷的脸色变了，冲着外面喊道：“快去请太医。”

很快，听闻消息的李祈舟同国师一同来了。

国师把完脉，对着李祈舟说道：“心头血有三滴，每少一滴便会失去一段记忆，蔻嫔娘娘应当是失去了这一年的记忆，准确来说，蔻嫔娘娘是失去了皇后娘娘出现后的所有记忆。”

李祈舟沉下了眉眼，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则眼巴巴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睡了一觉，我就不是皇后了。

我想要起身，却忘了心口还完好，一动牵扯到伤口，眼泪簌簌就掉了下来。

“祈舟，我好疼。”

我捂住胸口，可怜巴巴地看着李祈舟。

李祈舟怔住一瞬，上前抱住我，轻轻抚摸着我的发丝：“不疼了，伤口很快就好了。”

我闭上了眼睛。

以前当猫时，李祈舟也很喜欢摸我的头。

“你真的不记得了？你还记得昨天取心头血的记忆吗？”

头顶传来了李祈舟轻声询问。

昨天？

我只记得昨天李祈舟心事重重，说要去找一个人。

我眨了眨眼，问道：“你昨天不是说要找人吗？你找到了吗？”

李祈舟的手顿住一瞬，随即柔声道：“找到了，不过不重要。”

我感觉到他内心莫名松了一口气，心里越发疑惑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太监焦急的声音：“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心口痛，您快去看看吧。”

抚摸着我的手顿住。

我疑惑地抬头，就见李祈舟推开我，眼底带着担忧：“我先走了蔻蔻，等会来看你。”

看着他焦急的背影，我脸上满是无助。

我不明白，怎么一夜睡醒，好似周身的一切都变了？

住所变了，李祈舟好似也变了。

以前我手指被针刺了一下，他都要心疼好久。

可现在我的胸口破了那么一个大洞，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一旁的小荷落下泪，哽咽着说着这两年发生的事情。

越听，我越是心凉。

“不可能，祈舟不会这样对我的。”

我喃喃低语，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别人。

只有那一颗心，反复在烈火中烧灼，痛的我眼泪直流。

……

往后三日，李祈舟都没有来看我。

我心里难受极了。

日日看着破旧的宜香殿，心中更是苦闷。

外面天色正好，所幸出去走走。

我捂着胸口缓缓走着，迎面就碰上了乘坐凤辇的叶芷儿。

凤辇，只有皇后才可以坐。

我紧紧盯着那架豪华的凤辇，那个明明是我的东西。

凤辇停下，小荷在我耳边轻语：“娘娘，请安。”

我脸色一白，而叶芷儿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捂着疼痛的胸口，我起身艰难行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叶芷儿的视线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冷哼一声：“蔻嫔未能及时向本宫行礼，犯了大不敬，本宫今日便